許多的人,有大金的旗主貝勒以及他們的大福晉、福晉,還有從蒙古草原上來的首領及其夫人。在這些豪邁的漢子身邊,伴著爭奇鬥豔的女子,她們或穿著顏色純淨的蒙古服飾,頭戴穿著珍珠或者翎羽的蒙帽,又或者身著豔麗的旗袍,小把子頭上插著蝙蝠金叉,耳側的流蘇晃動出幾輪光圈,總之各有特色。眾女人攀談著,交換著各自的八卦以及打扮的心得,暗自比較著,誰都想豔冠群芳。
“哼,我就是瞧不上她那副柔弱樣子,也不曉得喀爾喀首領是怎麼想的,難道還真離不得她不成?走到哪都帶著她?”
“就是呀,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身份?就算是大名的大家閨秀,可這是在盛京,咱們大汗就連大明的都城都打得下來,還在意她?偏偏穿著不倫不類的,一看就知道光會勾引人的狐媚子,也不想想她多大年歲了?女兒嫁給二貝勒好久了。”
旁邊的人紛紛應和著,無論是蒙古貴婦還是大金的福晉都對當時海蘭珠在科爾沁遇見的喀爾喀部族首領的妾室蘇氏很有意見,她們男人身邊也都有漢女,卻從來沒有任何一個漢女能像蘇氏那般寵的。蘇氏受到的寵愛並不比正妻差,甚至部族首領的妻子都以裝病沒有來盛京,外面傳言,她是不想被別人恥笑她連一個卑微的漢女都拿捏不住。
眾人毫無顧忌的嘲笑諷刺,都落在了蘇氏的耳朵裡,她並沒有像被嘲笑的女子那般或憤怒、或羞愧、或舉足無錯,而是挺直腰桿,安靜祥和的坐在那,水潤的眼裡透著一抹的嘲弄。蘇氏上身穿著寶藍色戳子,下襯一條百花落地地長裙,擋住她那雙三寸金蓮,全套的珍珠頭面,使得在她在奼紫嫣紅的女人之間,更顯眼一些,引得大殿裡漢子的視線偷偷地落在她身上。她雖然有個嫁給阿敏的女兒,但歲月更偏愛於她,蘇氏的臉上並不見皺紋,比旁人的肌膚更白皙,同自己的女兒坐在一處不像母女,反倒像是姐妹。
“阿敏,好福氣,沒料到娜齊格的母親也是絕色,若是——”莽古爾泰色迷迷的目光落在蘇氏身上,不懷好意的嘿嘿笑著,靠近阿敏壓低聲音,“聽說她可是深知伺候男人之道,有些獨特的手段,娜齊格是你的福晉,也不曉得有沒有得到真傳?
莽古爾泰的話自然引來了更多的人,紛紛纏著阿敏追問。這些魯莽粗野的漢子,除了打仗之外,最常說的也就是女人了。
阿敏得以的一笑,彷彿回味一般的砸吧砸吧嘴,顯擺的高聲說道:“她的味道絕不同旁的女人,真是——真是什麼溫柔鄉,還有一句詩詞還來著,娜齊格曾經說過的?
阿敏狠狠地拍了拍腦袋,想了半晌,一捶手掌,得意的吟道:“——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宮粉黛無顏色——春宵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莽古爾泰等人仿若不認識一樣看著阿敏,他何時還會吟詩?阿敏更加的得意,向娜齊格瞟了一眼,怕旁邊的人不明白詩詞的意思,擺頭晃腦的講解以來。一時之間,大殿裡只聽見阿敏的得意的聲音。
“娜齊格,你怎麼會念這首詩詞?你瘋了不成,”剛剛淡定的蘇氏臉色一變,捉緊女兒的手,壓低聲音冰冷的說道:“‘君王不早朝’也是你能說的?難道不曉得阿敏貝勒只是個貝勒,就連大金的汗王都不曾——你——我教過你什麼?你難道一點都沒有記住?”
“阿媽,這有什麼?貝勒爺是堂堂的和碩二貝勒。他——”娜齊格見到自己母親的臉色更加的不好看。停住了嘴。諾諾的低言:“難道我做錯了?阿媽,您不曉得我,看著風光,可是在二貝勒府並不是那麼如意。貝勒爺是個貪新愛色的,若沒有手段,我——”
蘇氏眼裡閃過疼惜,自己就這麼一個女兒,將來也是她的依靠,低聲道:“以後這話不許再說,難道你看不清如今的形勢?”大汗即將獨掌大金,你——算了,我還要在盛京城留一些日子,我會同你詳說的。若是敏貝勒——”
蘇氏拿起絹帕擦嘴,眼裡的陰狠一閃而過。片刻之後,水潤的眼眸重現溫潤柔情,帕子擋嘴,低聲道:“你也要做最壞的準備,女人的身體可是本錢。”
“阿媽。”娜齊格身子一緊,她母親的這副樣子讓她想到了當初,記得還有另個絕色漢女在時,蘇氏是表面與她交好的,也不知道怎麼弄得,那個漢女就好生生的死了。這在娜齊格幼小的心裡留下了抹不去的印記,在面對自己母親時更加的謹慎。
吳克善摸著嘴邊的鬍子,低聲笑道:“‘回眸一笑百媚生’,我覺得這怎麼是在形容我妹妹——大金的大妃呢?除了我妹妹,誰能當得起這首詩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