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的稿子並沒有發出,因為報社接到有關部門的通知,在案子未破之前,不允許地方媒體報道。但對於此宗社會各界極為關注的特大新聞,自然還是有媒體敢〃頂風作案〃。第三天,先是《新快報》以最快的速度在當日的頭版第一個向羊城廣大讀者公開了這一重磅新聞。接著,下午的《羊城晚報》也發出了同樣的報道;第三天,《廣州日報》在頭版顯著位置以主題《祈福別墅7人被槍殺》,副題為《此為廣州迄今死亡人數最多的兇殺案 警方全力偵察》全面披露了這一駭人聽聞的特大案件。 眼見廣州地區的幾家媒體均對此案進行了大篇幅的報道,一向以搶獨家新聞著稱的《南方都市報》自然也坐不住了,報社編委會一連幾次為此事商量對策。最後,為了彌補這一重大遺憾,報社領導決定派攝影記者魏東和女記者王均帶著司機軒慧,前往案發現場採訪,企圖能抓到有關猛料,但無功而返。 案發的第四天,我設法打聽到,這一天,警方正在此對有關受害者的遺體進行屍檢。我趕緊把有關情況告訴了任天陽,任馬上在電話裡頭再三叮囑我說:〃一定要想法摸清有關情況,最好能偷拍到有關照片……〃我不是攝影記者,也沒有掌握深奧的攝影技術,平時出來採訪一般是隨身攜帶一個輕便的小相機。這種無法調焦的〃傻瓜〃小照相機不便於遠距離拍攝,也無法拍到什麼。最後我只好雙手空空返回報社。我們彙報了採訪過程,任天陽顯得一籌莫展:〃太遺憾了,這樣的文字如果配上一幅照片就更好了,更能給予觀眾震撼力……這樣吧,我再想想辦法……〃  
血腥謀殺和不見血謀殺 三年後有人要取我人頭(2)
過了不久,任天陽來到我辦公室,當時我的辦公室被調到了1613房,而此時已從採訪部主任升至報社副主編的任天陽,當著與我同一辦公室的同事曾華鋒和張蜀梅的面,說道:〃這次關於祈福新村的案子,其他報紙都及時作了報道,惟獨我們不見動靜,這早就令我們很被動了。現在一定要想法抓到獨家的東西,這樣才能扭轉被動局面。〃接著他又當著這兩位同事的面叮囑我說:〃……我和香港那邊幾家報社的朋友說好了,咱們就從他們那裡拿一張照片對付對付,保證誤不了發稿,你快把稿子寫出來……〃 在任天陽幫助下,我從一位仍在廣州值勤的香港某報同仁手中,拿到了幾張有關當天警方驗屍的照片,後經任天陽挑選,最後選擇了其中一張。 由於無〃米〃下鍋,後來,一位副主編及剛擔任採訪部主任的楊斌前來找我商量有關寫稿之事。在報社各層領導的頻頻催促下,後來由我執筆寫了一篇300餘字的訊息。 6月12日,《南方都市報》在第三版刊發了此篇由我和同事魏東、王均共同撰寫、署名本刊記者、已不算〃新〃聞的新聞,同時配上了任天陽從香港記者處一手淘來的一張照片。圖上是兩名著警服的幹警和3名身著便服的偵察人員正在驗屍的情形。 誰知,此張〃祈福新村命案〃現場的照片,引起了廣州市某部門的不滿,該單位的有關人員,不停地給報社施加壓力,最終迫使《南方日報》和《南方都市報》領導只好對此進行〃調查〃。隨後,副主編任天陽和報社的另一位領導多次特意把我找去詢問有關此案的採訪過程,還多次問及關於祈福新村兇殺案中那張照片是如何拍到的,當時還有誰能證明,云云。 據悉,由於此案在沒有得到公安部門的批准下,廣州幾家媒體均予以公開,引起了有關部門的強烈不滿,當即要求各報社對有關記者和責任人進行處分。幾家刊發此案訊息的報社認為,他們只是真實客觀地報道了有關情況,忠實履行責任深入現場採訪報道的記者們並無任何違法亂紀或是瀆職行為,自然也不應予以處分,所以其他報社均以各種理由,積極採取措施保護自己的記者。但是,至今我不明白,儘管此稿是在報社多位領導的再三指示下采訪的,儘管此次採訪還有另幾位同事參加,並共同寫稿,但由於我是主要作者,特別是,那張〃獨家〃照片〃出自〃我手,我就這樣成為了最大的受〃審〃者,像十惡不赦的犯罪嫌疑人?為何我成為惟一的例外?! 6月30日,《南方都市報》編委會經過一天的開會研究,最終把此事的所有責任全部推到了我一個人身上。更令我目瞪口呆的是,報社有關領導經過一天的緊急磋商,根據上級有關部門的決定,竟然稱我在〃……祈福新村命案報道中,採訪不深入,報道不實,導致嚴重不良後果……〃我至今不明白,這篇報道〃不實〃之處在哪裡?這嚴重不良後果到底是指什麼? 而更令我心寒的是,報社有關領導對此事的冷漠和推脫。 仰望天空,我不由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