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憐東張西望, 人魚們看到她出現,就紛紛游到近處打了聲招呼。殷憐應了之後,還是分辨不出誰是藻生,頓時覺得非常尷尬。
人魚看上去天然,其實智商並不低, 雖然因為文化背景和思維方式的不同, 有時候會顯出在人類看來非常天真的部分, 但有些時候又奇妙地能接上異族的腦電波。
這次的腦電波就神秘地接上得很快,人魚們看她的樣子, 很快就猜到了她的尷尬之處, 但他們也是皮得很,不但不主動告訴她藻生在哪兒,反而開始戲弄她。人魚們隔著玻璃圍住她, 如果不是隔了一層,甚至是相當有壓迫感的, 因為人魚普遍高大。
他們調戲道:“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是來找我的嗎?”“我是藻生呀!”“你們不要冒充我!”
他們說話本來就像唱歌一樣, 此時圍著殷憐此起彼伏,竟然彷彿一場現實中的歌劇。
殷憐說道:“你們不要戲弄我呀。我只是來取材的, 也不是非要找藻生。或者你們也可以跟我聊一聊嘛。”
正說著,就看到人群后面露出一個更加符合研究員之前的描述,但是表情神態明顯有些不高興的人魚。
殷憐當時一個激靈, 立刻就福至心靈, 舉手對著對方揮了揮, 叫道:“藻生!”
藻生抬起頭望向她, 表情卻變成了十足的驚愕。
她有些疑惑地望著殷憐,說道:“你能認出我?”
殷憐說道:“其實有點困難。但是感覺上是你。”
其它人魚頓時切了一聲,一鬨而散。藻生莫名其妙地就高興起來,一下子就竄進了旁邊的通道里,讓殷憐去盡頭的出入口等她。
等在入水的臺階旁邊會合,藻生把自己埋在水裡,只露出一雙眼睛和半個頭,伏在臺階上,非常上道地對殷憐說道:“利安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繼續給你講海里的故事。”
殷憐說道:“我想知道你們那裡的社會體制。作為回報,我也給你說一說我們這裡的好了。”
藻生眼睛在通道燈和水波的對映下閃閃發光,望著殷憐說起了海底的情況。於是殷憐知道了他們的社會還是比較原始的狀態,由女皇進行統治。基本上她們沒有婚姻制度,一般來說,沒到繁育季的時候,會選擇一批最弱的人魚進行轉化。不過,如果有比較強的人魚互相之間產生好感,其中比較弱的一方就會選擇轉化成雄性人魚,這種的和一般的轉化不同,正常的轉化,雄性人魚必須得和安排的多個物件進行交配,但是如果是本身比較強大的雄性人魚,則可以選擇只跟自己想要交配的物件進行交配。
……聽上去就很亂的樣子,但是殷憐也知道這就是他們的社會形態,而且人魚自己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她如果發表意見那純屬多事。
殷憐又問道:“研究院大叔很好奇,讓我有機會的話問一問你,你們的轉變是可以自己選擇的嗎?變化之後的樣子是會不可逆的嗎?”
藻生聽了,似乎糾結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回答道:“一般來說是可以自主選擇的。不過每年都會有那麼幾個頑固的,明明自己很弱,卻死活也不肯轉換形態為族群做貢獻。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就需要強制注射雄性素進行轉變了。”
殷憐頓時聽得一愣,然後透過表面資訊,從中剖析除了讓她覺得非常野蠻,甚至有點難以置信的隱藏資訊。
藻生的這句話,另一個意思上就是說,如果是弱小的人魚,到了繁衍季的時候,不但會被迫轉變成雄性,並且連自己選擇配偶的權利都沒有,直接就會遭受多人強迫性的交配。這在不管是哪個世界的人類看來都是很嚴重的犯罪了,但是藻生卻一副理所當然,反而是弱小的人魚自己無理取鬧的樣子。
殷憐細思之下,慢慢意識到了這其中的恐怖。
但是她根本沒有試圖跟藻生爭辯人權的問題。
所謂人權,那是大部分當代對於社會有影響能力的人所公認的人類應有的權利——換個說法來說,人權取決於“人”和“時代觀念”兩個因素。脫離了這兩個基礎,空口白牙說人權,那是沒有價值的。
不過她還是有些好奇藻生說的這些是她個人的觀念,還是他們整個社會普遍認可的觀念。只是藻生本人的觀點已經很清楚了,殷憐就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而是問了另一個她很關心的事情。
“那麼,你們用什麼決定公民的強弱呢?”
藻生說道:“這個比較複雜。但是總體來說,看個人能力或者社會地位吧。”
“誰來決定每年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