藻生倒在地上之後, 很快就靠一隻手和尾部的力量重新爬了起來。殷憐的角度看不見她的表情,所以也不知道在這一瞬間,她的神態有多麼可怕。
她沒有說話,怕自己一開口就會暴露出自己狂怒的情緒——人類好像都是性情很溫順的生物,並不喜歡用□□力量來解決問題——由於只接觸了研究所的一些腦力工作人員, 藻生目前對於人類的印象還有些片面, 所以也不想給殷憐留下與其族群完全不同的異類印象。
但這並不表示她就會把這件事輕輕放過了。
她用一隻手擋住了殷憐的視野, 不是之前那種還留個拍攝的縫隙,而是目的明確地擋住了鏡頭, 然後猛然一個甩尾, 直接把那聲音的主人給打飛了出去。
殷憐就聽到周圍亂糟糟的聲音,有人在阻止藻生,求她住手, 還有一個聲音在那裡大叫,說道:“你瘋了嗎!?那就是個異族!你為了一個異族想殺了我嗎!?輝格藻生, 我可是公主!”
那語氣與其說是憤怒, 還不如說是一種對於負心人的控訴。
殷憐之前還有些緊張和擔憂,不過現在聽起來, 似乎情況並沒有想象之中那麼緊張,而她也基本上確認了,突然出現的攻擊應該就來自之前看上去已經出城的白貝琅公主。
藻生恨不得用手捂住攝像裝置的耳朵, 無奈對於人類的儀器到底不夠了解, 一時之間也沒有空閒去搜找開關, 便只能強行遏制著自己的怒氣, 用一種十分輕但冰冷的聲線說道:“如果真要殺你,就不是這樣的力度了。白貝琅,我已經……忍你很多年了。”
藻生不喜歡白貝琅,是殷憐之前就隱約已經察覺到的事情,但是理由就不清楚了。殷憐是隱約意識到了她們可能有一些矛盾的,但是具體原因並不清楚。
但此時看來,可能比預想中還要更加複雜。
白貝琅明顯對於藻生有那麼一些企圖,殷憐不知道是她手下留情了還是真的就打不過藻生,反正光聽周圍的反應,藻生之前應該可能並沒有吹牛,白貝琅連同她的侍從合起來,都打不過一個留了一隻手護著攝像裝置的藻生。
只是白貝琅的脾氣似乎也很暴躁,可能也是因為位高權重,任性慣了,明明被藻生打得全無還手之力,態度卻反而越來越兇狠,侍從開始還想要攔藻生,發現攔不住之後,就開始匆忙求饒,求藻生對白貝琅手下留情。
結果白貝琅聽到他們的求饒反而越發惱火起來,命令他們閉嘴的同時,對著藻生的攻擊不退反進,語氣還很是囂張:“為什麼要忍?我現在還記得你小時候可憐巴巴的樣子。那時候你多弱小啊?我就想這傢伙以後八成連輝格這個姓氏都保不住,只能變成一個任人呼來喝去的雄性……所以我才想行行好收了你……”
她這話顯然激怒了藻生。殷憐和藻生認識雖然不久,但是卻能很明顯感到藻生的自負,和她對自身強大的執念,白貝琅無疑是踩了她的雷。
藻生果然很憤怒,這一次連護著鏡頭的手都鬆了一些,讓殷憐可以從蹼膜之間看到白貝琅的真正模樣。
她渾身銀白的鱗片,大片鱗片的邊緣卻泛著極其豔麗的紅色光芒。近距離來看,嘴唇有點菱形的味道,但並非三瓣嘴,眼珠子比起魚類,更有爬行類的感覺,充滿了惡意的豎瞳顯得可怖的同時,卻也有種跨越種族的美感。
藻生的拳頭在水中發出了尖嘯,可見絲毫沒有留手。她本以為白貝琅會躲開,沒想到白貝琅完全不閃不避,掌中一點白光猛然射向了攝像頭。
殷憐的鏡頭猛然黑了,然後就是失去訊號的提示。
在鏡頭失去訊號之前,她最後看到的卻是白貝琅一個扭曲的笑容——人魚外露的臉部面板很少,能直接被觀測到的面積估計跟某隻神通廣大但衣服裡面還要裹一層毛的猴子差不多,但是那一瞬間殷憐卻彷彿從那有限的表情之中看出了對方異常複雜和激烈的內心。
她想了想,覺得藻生應該不會吃虧,就跟她留了言,然後去研究員交代了一些事,就回去繼續完成自己的比賽作品了。
藻生之後回來,知道她已經走了,情緒上其實是有點失落的,甚至有些懷疑殷憐是不是生氣了。不過從留言看起來,她似乎並沒有生氣的樣子,藻生就安慰了自己一下。
之後再次見面的時候,藻生還是把之前買來的東西給了殷憐。殷憐確實也很感興趣,就沒有拒絕,而是給她準備了相應的回禮,是一些可以在水下播放的影片。
人魚雖然也已經有相當高的科技,但是整體上來說文娛事業卻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