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片熙熙攘攘之中, 陳種其實並不能接觸到很多的外界情報, 因為中州派來名為保鏢實則為監視者的軍人會蓄意隔絕他的情報來源,避免他知道太多事情而產生過多自己的想法。
但是他們畢竟人手有限。在南宜省內,中州軍閥也不敢派太多兵士大張旗鼓地深入腹地, 而陳種所在的地方是他本人的家鄉, 情報來源幾乎無所不在, 所以真正漏進來的各種訊息還是層出不窮。
即使只聽了一鱗半爪,卻也已經足夠動搖軍心了。
何況, 此時的環境和周圍的人也絕不會留他時間從容猶豫和掙扎。總有一些外界的風浪試圖推著他四面八方地晃盪。
陳種並不是一個非常高尚的人,也不是一個非常有主見的人, 這也是中州軍閥會選他的理由。但與此同時, 他也不算是極惡之人,所以即使作出自私的決定之後,也很快會因為周圍人的態度有所動搖, 或者受到良心的譴責。
所以在這件事之後,很快他就因為事情的發展而出現了不安和惶恐。雖然中州派來的人一直在控制和洗腦他, 但一來手法不夠專業, 二來既然想透過他來說服本地有貪婪之心的青壯年,自然也不能阻止其與他人接觸。
他們只能有意識地隔離那些看上去會影響計劃的人與陳種接觸。
這一日,陳種依舊按照護衛的安排在跟村鎮上的青年說金礦的事情,可是他的情緒明顯不高, 其言談對於眾人的說服力和吸引力還不如他剛回來的那段時間, 口才不但沒有進步, 反而因為其消極的態度而明顯失去力量。
對此名為護衛實為監視者的人自然是很不滿的, 惡狠狠地瞪了陳種好幾年,透過無聲的威脅十分勉強地令陳種稍微提起了些許精神。
但是這微弱的進展在陳種的二叔公到來的時候又消散無蹤。
陳二叔公是這個村子裡的長者,也是村子裡公認最有文化的人。據說他小時候沒讀過書,卻憑著在鎮上的學堂外偷聽和拿著幾本舊書自學就認識了幾千個字,甚至隨著年齡增長,還成了村子裡公認的讀書人。
南宜省的鄉村也富庶,其實讀過書的並不少,但是陳二叔公的地位還要高於村子裡許多正經讀過書的人,當然不止是因為他識字又讀過書,也是因為他本人極為聰慧且有頭腦。
這也是一位護衛們希望儘量要隔離和防著的人。
陳二叔公進來之後,護衛之一就示意陳種開口想辦法激他走,結果二叔公開口就說道:“三小子,你這挖金礦的事情,敢情還只能說給不經事的小孩子聽,換我這個老頭子還聽不得了?”
這話就別有意味了,彷彿是說陳種說的金礦的事情只敢拿去騙小孩子,而不敢示於人前。
但他確實說中了事實,陳種肯定是不敢讓他二大叔公深入瞭解金礦的事情。換句話說,就算是他敢,監視者也不敢。
所以陳種在護衛的示意下,就直接開口讓他們把二叔公請出去了。
卻不防老人家一邊被兩個護衛往外拖,一邊開口大喊道:“行啊!你這金礦的訊息是肯說給外人聽不肯說給自家人聽了!?三小子,我們陳家養你這麼多沒虧待過你吧!?”
陳種心裡頓時就有點急了。他心裡自然知道這金礦的事不是什麼好事,因此寧願騙外人也不想騙自己人,但是老爺子這話說得就十足誅心了,他一時沒憋住,癟著一張臉差點沒急哭,脫口而出一句:“二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
二叔爺拿柺杖敲了敲地面,吼道:“那你還不讓他們停下!?你們這兩個護衛,看樣子不像護衛,倒像是三小子家裡的主人了!?”
他這話說得令人一驚,尤其是此時還有一群青壯年在旁邊看著,雖然都沒什麼敏銳的思維,又被金礦給誘惑得昏了頭,卻也因為自小被灌輸的尊老敬賢思想而本能地覺得有些不對,便想要上來攔,一邊開口勸說陳種。
兩個護衛看著事不可為,到底是不甘不願地停了手,但暗中卻又向著陳種使了個眼神,意思是讓他配合行動。陳種卻十分為難。
老爺子被幾個青年人扶起來,揉了揉被抓痛的肩膀和手臂,說道:“三小子,你這可以啊。賺了多大的家財,竟然也敢對我老頭子動手了?你這到底是發了大財,還是得了什麼失心瘋啊?”
陳種不敢接護衛丟過來的眼色,卻也不敢順著他們的意思強行把老人叉出去,就低頭說道:“二叔公……我不是這個意思。您老人家怎麼也來了?”
陳二叔爺卻沒有接他的話茬,而是拿著柺杖,捏了捏自己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