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師點了點頭。
問話的法師雖然也知道這個名字,卻似乎對具體情況並不瞭解,聽克拉爾的老師這麼說,忍不住說道:“我當時也聽說了這件事,還對他很是佩服,感嘆這位閣下真是兇殘極了……原來他是這樣的性格嗎?”
法師頓時笑了,問道:“讓你失望了?”
問話的法師搖了搖頭,說道:“雖然也有以殺人取樂的魔法師,但是其實我們之中的大部分也只不過是想要活下去,想要自由地,平靜地活下去,並可以堂堂正正地研究和使用魔法而已。如果不是聖城咄咄逼人,我也不想奪走那麼多人的性命……就如利安閣下所說的,我們為了生存拼盡了力氣,又為什麼要去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呢?魔法帶來的世界如此光輝,比殺人也有趣多了。”
“不如說,我覺得更加佩服了。您的弟子非常偉大,即使那樣不願意殺人,卻能在那樣的處境中,殺死那麼多教會的惡徒,守護自己的同伴。”
他們這樣談論著的時候,戲劇其實已經開始繼續演出下一幕。臺下的嘈雜引人分神,好在舞臺上的演員都已經經歷過一段時間公眾視線的洗禮,至少不會因為這點騷動而打斷表演了。不過即使如此,隨著某幾處撕心裂肺的哭聲,還是有工作人員過去,把人請出了觀眾席。
經過交談之後,工作人員得知了哭得特別慘烈的這些觀眾哭嚎的原因——他們都有孩子曾經是魔法天賦者,但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最後都失去了自己的孩子。
事實上,這樣的人在賢者之都實在不少,或者比在其他任何地方都要更多,也更為集中。其中很多人,正是因為有這樣的遭遇,才會親近法師。
工作人員安撫了一下這些哭嚎的人,試圖讓他們到旁邊的屋子休息。有些人同意了,但是有些人卻表示還想繼續觀看下去,所以在主動調整情緒之後,還是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當然,哭了的並不全是有法師家屬的人,有些純粹只是受到殷憐的煽情手法所感染,情緒一時收不住,才跟隨著哭了出來。
對此,利安閣下輕輕哼了一聲:太弱了。
戲劇繼續進行。卡莫蒙和安達西一邊保護著孩子,一邊試圖接近莉琳的屍身,但是因為保護著兩個孩子,難免就有些縛手縛腳,甚至還差點讓懷裡的兩個學徒被襲擊到。襲擊者們似乎發現了他們的顧忌,越發瘋狂地開始攻擊他們懷裡的學生……於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卡莫蒙滿懷著痛苦,深深地望了一眼莉琳的屍體,對安達西喊道:“走!”
莉琳的屍身躺在右邊,襲擊者的腳下,而卡莫蒙和安達西抱著兩個孩子,往著左邊撤退。隨著他們越走越遠,卡莫蒙一再地回頭望向死去的莉琳,箭雨中顯出了一種永別的絕望感。
這種內斂的悲痛,卻又是另一種意義上的痛苦和煽情,導致很多貴族和法師也免不了開始揪心,目不轉睛地關注著劇情。
但是悲劇並不僅僅只到這裡為止。
按照劇情發展,似乎是逃離教會追捕的當晚,剩下的兩個孩子之中的其中一個就生病了。
卡莫蒙十分急躁,用遍了自己知道的,所有關於治癒的魔法,也沒有找到能夠使用的法術。安達西知道教會有一個“驅除疾病”的神術,倉促之間卻也無法梳理出它的法術版本,反而因為知道這個神術而遭受了焦躁的卡莫蒙的攻擊和懷疑。
卡莫蒙用急促的歌聲質問:“為什麼你知道神術?”
安達西回答:“我曾就讀於教會的唱詩班”
“你從不曾告訴我”
“因為這並不重要”
“對我並非如此”
“一切早已過去”
“你的一面之詞”
在急促而快速的吵架詞之後,安達西對卡莫蒙唱道:
“卡莫蒙/卡莫蒙/保持公正/保持冷靜/我從來不是你的敵人/以後也不應當是/記得我們曾經承諾/視彼此如兄弟?不要在此時拒絕我/因為你正當需要我”
卡莫蒙卻猛然推開了他,憤怒地指責:
“我從不需要一個信徒/他會令我想起胡路城覆滿的鮮血/我本來不該相信你/就不會迎來此刻的悲痛/安達西/安達西/告訴我追兵為何而來?他們如何知道我們的行蹤?你掌握著我們一切的計劃/是否早已準備好把我們背叛!?”
卡莫蒙的指責實在太過嚴重,安達西明顯受到了傷害,卻是站立在原處,半晌沒有出聲。
舞臺上,連音樂都消失。數秒的死寂彷彿演繹了安達西靜寂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