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璧和做夢也沒想到季湘君會做出這樣的舉動,頓時愣了一下,然後勃然大怒:“季湘君!你怎麼跟潑婦一樣!”
茶水有點燙,但是在這個時節也冷卻得快。真正讓邱璧和覺得無法理解的,是做出這種事情的竟然是季湘君。
……是從小教養極好,從不對人惡言相向,更不會動手的季湘君。
她今天做了太多不像她會做的事情,甚至到了令邱璧和覺得陌生的地步。
季湘君說道:“潑婦?”她冷然笑道,“如果立場顛倒,今天站在這裡的是表姑姑,而小憐是你,我告訴你,她能直接開槍崩掉你的腦袋。”
邱璧和頓時僵住。
季湘君說道:“邱璧和,你給自己積點福,也給表姑姑積點福吧!否則我真怕有一天我會忍不住崩掉你的腦袋,讓她傷心!”
若是往日,邱璧和一定會冷笑著嘲諷,問季湘君:開槍?你這麼一個連螞蟻不願意踩死的傻白甜,敢開槍殺人嗎!?
可是這一刻他卻只是嘴唇翕動,最後什麼也沒有說——因為這個玩笑他開不起,而那一瞬間,他甚至意識到,季湘君的語氣和神態都是認真的。
她這輩子也許都不會故意主動去踩死一隻螞蟻,但是季湘君一定敢於用槍崩掉邱璧和的腦袋——在季湘君用自己的表姑,邱璧和的母親舉例的時候,邱璧和就猛然領悟到了。
他嘴唇翕動半晌,才說道:“……你真的很愛她。”
季湘君說道:“這難道並不是天經地義的?”
邱璧和沉默許久,才說道:“比起殷淮來呢?”
季湘君沒想到他會問這樣一句話,她沉默了一下,才嘆了一口氣,說道:“邱璧和,你不是小孩子了,這種東西竟然還需要比較嗎?我對殷淮的感情,以及對小憐的感情是不一樣的。”
她會願意和殷淮同生共死,卻只會用盡一切手段讓自家女兒活著。這是作為妻子和母親最大的不同。
她嘆息道:“你會問你媽你爸和你她愛誰多一點嗎?”
邱璧和頓時沉默了下來,也知道自己是問了一個傻問題。
能夠比較的是相同的感情。試圖去比較水,空氣和陽光哪個更重要一些,本來就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因為不管失去了哪一樣你都根本不能活。
季湘君沉默半晌,說道:“我知道跟你說這些未必就有用,所以我也不廢話了。我只告訴你一件事情——別再接近小憐了!你最好不要再這麼逼迫一個當母親的,因為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邱璧和聽了,沉默半晌,眼神卻銳利非常,望著季湘君說道:“……不可能。”
季湘君瞪著他。
邱璧和說道:“湘君,以前犯過的錯誤,我會在以後慢慢補償殷憐的。我已經反省過了,不應該因為我們的事情遷怒無辜的殷憐。”
如果是十幾年前聽到邱璧和這麼說,季湘君或許會覺得安心。但是此時聽到這句話,她卻只想冷笑。
她冷硬地問道:“補償?你想要怎麼補償!?你怎麼補償得了?邱璧和,我現在不是在說服你,我是在通知你,我不會讓你和小憐再有任何往來。你如果不願意,我也會採取我的手段!”
以邱璧和的脾氣,往常若是聽到她這麼說,早就炸毛了。但是此時此刻,他確實對季湘君心存愧疚。殷憐的事情,在見過本人之後,邱璧和自己也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簡直不可饒恕。
那孩子那麼漂亮和神采飛揚……他簡直難以想象自己曾經做出過那樣殘忍的策劃。
因為這份心虛,所以他對季湘君表現得出奇地容忍和有耐性。
卻只有不見殷憐這件事不能承諾。
季湘君怎麼就不明白?不管殷憐以前吃過什麼樣的苦頭,邱璧和都會補償她的。她雖然看上去有些小任性,和些微不屬於一般女孩子的鋒利,但是卻出人意料地對映了邱璧和的理想。
他甚至有種感覺,彷彿這麼多年受了那麼多的罪,只是為了最終在那樣一處街頭遇見那個女孩。
他知道這種想法有點違反道德,但是到底他們已經出了五服,也不算太驚世駭俗,不是嗎?
可惜季湘君完全不這麼認為。
他們兩個爭執著,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只能不歡而散。
隨後回到家,季湘君只覺得糟心不已。她雖然對於邱璧和放出豪言,說是會管制殷憐的行動,但是在踏進自家的一瞬間,她又開始遲疑猶豫起來。
她是不想勉強殷憐做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