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新鮮而又痛苦,看他左立也不是,右立也不是,只好全身斜躺在艙中,無言地緘默著——噶麗絲正在牽針引線,此刻她蒙裝盡除,完全是江南小家打扮,十指尖尖正在上下地在一塊絲綢上刺繡著,不時將針拿起在鬢角間搔兩搔——來昆蘭在看著書,只有楊池萍在默默地注視噶麗絲的一針一線,嘴角間掛著會心的微笑。
舟逆水而上,速度甚是緩慢,行了老半天遠遠的小山峰看來似毫未移動過似的。
楊池萍見鹿加拘束得全身毫不帶勁,笑道:“鹿加,你出去看看吧!別老呆在艙中。”
鹿加從呆想中辜被驚醒,口中漫應一聲楞楞地站起身來,但他不太熟悉船隻特性,立刻船身為之震動而搖擺不定。
楊他萍見鹿加慌張地用手去扶艙柱,空負蓋世神力一絲也用不出來,不禁美爾笑道:
“別慌啊!你踩著船當中走出去就沒事哪!”
鹿加嘻嘻笑一聲,這句話他不知聽過多少遍,只是每當他站立起來時,總是把它給忘了。
看他小心翼翼地步至艙外,水波上強烈的反射陽光,耀得他目連眨數下,然而旁山翠嶺,鬱郁林木將他吸引住,這碧波萬里,漁舟點點的河野風光,是他在西北從未看過的。
鹿加有些膽怯的低頭一看,清澈流水沿著船弦倏忽飛逝,圈圈的乳白泣沫,在那裡“波!波!”出現隨即又消失。
“這玩意兒怎會走啊?”鹿加疑惑地想到自身坐著的船,既不像車有輪,又不似馬有蹄子,怎麼居然能逆水而上?當然如果是順流而下,或許他也不會懷疑了。
鹿加倚立船首,又在想以為不可能的問題,而此刻艙中隱隱傳來噶麗絲與楊池萍的對話——“啊!還有多久呀?”噶麗絲伸個懶腰,將針線放了下來,問道:“坐了兩天船,可真悶得要命!”
楊池萍欣賞著師妹睏倦慵懶的姿態,答道:“大約今夜可抵達‘湖口’了吧!咱們在那裡等待師父一齊到來,才向武夷山進發。”
噶麗絲“哦!”一聲,輕輕將頭髮打散,讓它們松卷地披在兩肩,然後拿起剛繡好的絲絹,又將髮束了起來。
只見她那頭如油絲水滑般的黑髮,順著絲絹的束縛,整齊地垂了下來,那絲絹上是一片土黃色,微微點綴著許綠物,當中繡著一匹神駒,神駒之上勾劃著一奇裝騎士,模樣甚是矯健而突出——噶麗絲女紅並不高明,但這一幅大漠遠景,加上她的意境美,在她來說是很傑出的作品了——楊地萍打趣道:“師妹,那馬上騎士是難呀?”雖然這“騎士”僅是一個勾劃的黑影,根本看不出馬睛或是人面,但楊池萍必然曉得那是誰。
噶麗絲溫婉地微笑,白皙的纖手,不停地撫著自己的傑作,本來她個性是倔強的,自傲的,但目相識黑衣人以後,她打心底升出一種靈感,覺得在自己個性上必需要善加才是,於是她變得溫婉,柔順。這也是最令楊地萍樂道而驚奇的。
來昆蘭也將眼光從書中投到噶麗絲身上,她所感受的不僅是讚歎,而且也是驕傲自己有如此一個師妹。
“咱們也到艙外看看吧!”楊地萍提議道:“別老是坐在裡面,多無聊!”
兩人都沒有反對,楊池萍當先出艙去,鹿加在外面看到,說:“你們也出來嗎?”
楊池萍點點頭,向後一招手,接著噶麗絲與來昆蘭也魚貫而出。噶麗絲讓未昆蘭牽扶著,倒真像個大小姐般。
舟子看見客人出來,也笑著打招呼,楊滄萍問道:“船家,還有幾時能到‘湖口’?”
年青的舟子應道:“在落黑前能到‘湖口’,師傅是隻到湖口嗎?”
楊他萍點了下頭,這時噶麗絲已指著江面白帆點點,問道:“師姐,他們是打魚嗎?”
宋昆蘭笑道:“誰說不是,這一副業靠魚為生之人何止千萬,俱是‘水龍幫’的一份子,水龍幫即是此處最大勢力了,幫主‘鄱陽王’石裕青,據說水上陸上功夫一般精絕,倒是江湖一硬扎人物!”
噶麗絲也是北方兒女,對這山靈水秀的風光也鮮聞寡見,自然覺得新奇好玩,頻頻地發問著。
正在四人遊目四顧之時,突然遠遠傳來一陣豪笑,雄渾的聲音,震得船板都有些顫動—
—來昆蘭聞聲一驚,詫異地道:“此人是誰?竟有如斯功力!”四人俱向船尾看去,只見下游距自己船尚有二里之處,正有兩白彭飛向上衝來,來昆蘭目力最佳,已看出竟是兩艘獨木小艇。
當先一艇上,立著人濃髯大目,甚是魁偉的大漢,後面艇上是個灰衣青年,眉目似甚清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