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萱平靜而淡漠的看著宮嫵,身形也半點未動,自有她身後的丫鬟們眼疾手快的圍上來,穩穩的擋開了宮嫵主僕。
姚萱這時才看清了宮嫵的樣子,便發現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這位二姑娘瘦的幾乎已經脫了像,神情疲憊又憔悴,全然沒有了往日的嬌俏甜美。
“萱妹妹!”宮嫵被丫鬟們攔著不能近姚萱的身,只能哭泣著向她求助道,“你幫幫表姐,幫表姐向祖母求求情,放我出去,快放我出去吧!”
姚萱看著哭的梨花帶淚的宮嫵勾了勾嘴角,然後露出一副驚訝不解的表情,奇怪的問道:“這是怎麼了,表姐不是孝順,主動在守孝祈福嗎,又何來跟太妃娘娘求情一說呢?”
宮嫵被姚萱問的噎住了,一時間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姚萱,不相信她真的什麼也沒聽說。
不過隨即宮嫵用帕子按著眼角,抽抽搭搭的回到:“我是想為庶母妃盡孝,可這小佛堂的位置也太冷僻了些,地方又小,姐姐實在住不慣,煩請妹妹替我求求祖母,讓姐姐搬回原來的住處吧。”
“這件事呀,我就確實是沒辦法了。”姚萱微笑著回答,一副愛莫能助的樣子,“姐姐之前住的地方,如今已經被那位新的沈庶妃改成庫房了,說起來她還是沈庶妃的親侄女呢。”
“什麼……”宮嫵聞言心神一陣恍惚,自她被關進這個小佛堂後,就徹底斷了外面的訊息,之前丫鬟去取飯都會有人跟著,這幾天才開始鬆了些,自然無從得知一個小庶妃的院內變動。
那院子畢竟是她住了十多年的地方,卻一下子說沒就沒了,宮嫵的心下十分的複雜,覺得就好像是把她在這個府裡存在過的證明都給抹除了一樣。
但此時不是感傷的時候,宮嫵迴轉了心神,繼續向姚萱求助:“既然如此,就請妹妹幫我求求祖母,替我換個離內院近些,住處也大些的院子吧,這樣在姐姐出嫁前就能安心的守孝,為府裡祈福了。”
“說起來。”姚萱看著面前羞澀忐忑卻唯獨沒有悔意的姑娘,嘴角的笑意加深,“萱還真是替表姐和劉侍妾可惜啊。”
關於自己生母自盡的事,宮嫵在心虛之餘也早已想好了說辭,甚至因為當初沒人問過就把她關進了小佛堂,所以宮嫵在後來的這段時間裡不斷修復完善那些辯白之詞,已經說得自己都信以為真了。
這會兒終於有人提起了她生母之事,宮嫵激動之下眼淚再次決堤,她抽噎著辯白到:“我沒有想到,我真的沒有想到,我是去跟姨娘報喜的,我的婚事終於定了,我是想讓姨娘放心的!”
宮嫵說到這裡時,跟她一起關著的婢女們也哭做了一團,言語間都是在為宮嫵辯解,而宮嫵則失控般的掩面而泣道:“我只是情不自禁的道了些委屈,卻沒想到姨娘為了彌補我,為了能讓我嫁的更尊榮,過上更好的日子而……是我的錯,是我錯了!”
看著這一院子惺惺作態的主僕,姚萱輕輕地搖了搖頭,面上卻露出了十足同情惋惜的表情,看著宮嫵嘆到:“所以妹妹才說可惜了,表姐的婚旨下來後,沈庶妃正要不好,太妃娘娘就有意為你姨娘升位分,好讓表姐能更名正言順一些。”
姚萱說到這裡頓了頓,看著已經傻住了的宮嫵,神情更加惋惜的繼續說道:“屆時,哪裡還會有什麼小沈庶妃,表姐此時怕是正在那個院子裡,跟你姨娘一起歡喜又忙碌的備嫁呢,畢竟原定的婚期可不遠。”
宮嫵在聽到祖母有意提她生母位分時就已經呆住了,姚萱之後的話更是彷彿在她面前展開了一幅幅畫面,裡面滿滿的都是她跟姨娘的笑臉。
這一個月裡吃不好睡不好,耗損了大量心神的宮嫵,只覺得眼前陣陣的發黑,恍惚間,她想起了去見生母時的場面,她當時都說了什麼呢?
你為什麼還活著?你還要拖累我到什麼時候?
你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的嗎?我活著的意義,就是為了你的錯誤贖罪嗎?
你為什麼還不去死?你怎麼不去死!
回想到她姨娘泣不成聲時說的那個好字,宮嫵低低的喚了聲娘,終於受不住的昏了過去。
宮嫵的丫鬟們驚慌失措的去照顧她們的主子,她們其實並不知道宮嫵被關的原因,就算隱約猜到了也毫無證據,所以現在隨著姑娘出嫁已經是她們唯一的出路了,自然害怕宮嫵真有什麼不測。
姚萱閒閒的看著院中的紛亂,面上已經恢復成了笑容淺淺的模樣。
隨手撫了撫衣袖,姚萱正準備離開,卻不料一轉身就看到宮柘正邁步站到院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