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一百八,陶然說他也屬於輕度的“ptsd”。
他把手裡東西一扔,鞋都沒換就衝進了臥室——客廳、書房、臥室……陽臺,都沒有,難以形容的恐懼感一下攥住了他的胸口。
駱聞舟:“費渡!”
這一嗓子破了音,大約連鄰居都能驚動了,地下室裡突然“咣噹”一聲,好像掉了什麼東西。
駱聞舟扭頭衝了下去。
地下室的燈亮著,費渡受傷的腳踝還不能碰地,撐著個柺杖背對著駱聞舟戳在那……正在跟一隻胖貓對峙。
實實在在地看見人,駱聞舟長出了一口氣,腿一軟,急忙扶了下牆。
費渡這才被他急促的腳步聲驚動:“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都沒聽見。”
駱聞舟定了定神,一言不發地走過去,一把摟住他,費渡莫名其妙地被他按在胸前,整個人幾乎往後折去,實在難以金雞獨立地站穩,只好伸手搭住駱聞舟的後背,不經意間碰到了急促的心跳,他愣了一下:“你……”
駱聞舟抬手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含混地說:“混蛋玩意,你聾了嗎?”
他不願意在費渡面前過多地表現出自己的不安,若無其事地板起臉,拽過費渡的柺杖扔在一邊,把他抱了起來:“誰讓你走樓梯的,你下樓幹嘛?”
費渡:“找貓,它生氣了。”
駱聞舟這才注意到,駱一鍋同志正站在儲物間的櫃子頂上,一臉憤世嫉俗地盯著他倆,身上……好像少了點什麼。
駱聞舟被駱一鍋的新造型震撼了一下:“誰把貓毛給剃了?”
費渡:“你媽。”
“叫誰呢?”駱聞舟有些不高興地瞪他,“過年時候給你的紅包白拿的?”
費渡明顯頓了一下。
駱聞舟本來是隨口開玩笑,見他遲疑,突然回過神來,心裡一疼——尋常人能脫口而出的“爸媽”,對於費渡來說,是一道跨不過去的坎。
也許要邁很久,一輩子那麼久。
駱聞舟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只好強行跳過這個話題:“大冷天的給貓剃毛,穆小青這個女同志怎麼那麼欠呢……”
費渡忽然出聲說:“媽說這樣能幫它面對現實,省得它總覺得自己只是毛長虛胖……”
後面的話,駱聞舟一概沒能聽進耳朵,他一腳踩在地下室最後一個臺階上,呆住了似的轉向費渡——
費渡好似若無其事地避開他燒著的視線:“我好像聞到炒栗子味了。”
“每一天都是一個新的日子,走運當然是好的,不過我情願做到分毫不差,這樣,運氣來的時候,你就有所準備了。”——《老人與海》by海明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