個包子來,給這個倒黴鬼喂喂肚子!”
一個年輕人接了王大遞給的兩個銅錢,揉著眼睛出去了。我笑著看著那個順子叔:“來人家,多謝您了。”
順子叔嘆了一口氣,說道:“這個監獄裡的人,都粗莽了一點,但是——還真不算壞。王大這小子也沒有腦子,公子爺您是有心胸的,就不要與他計較了。”
我嘆了一口氣,說道:“我要計較也另外有要計較的人,與你們計較什麼。”
那王大在邊上,卻聽得滿不是滋味,當下厲聲說道:“你這廝——自己死活還不知道呢,居然還敢大咧咧說什麼風涼話!”
卻聽那順子說厲聲說道:“王大!”隨即發現自己的口氣不對,當下對王大放緩了語氣,說道:“王大,縣丞大人縣尉大人在管事,你跟著胡鬧也就罷了。幸好也沒有做多大的壞事。現在朝廷那邊訊息傳來,玉狀元要來做縣令了,你怎麼還是原來那副樣子?還不趕緊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那王大不吭聲,片刻之後才說道:“現在鄯城縣裡這副樣子,就是文曲星來了也沒有辦法。”順子叔厲聲說道:“怎麼沒有辦法?玉狀元法子多呢,就是調動天上的雷神來助威,也不是什麼難事。再說了,玉狀元沒有辦法,他是朝廷的臣子,皇上爺爺的心腹,他只要一封奏摺上去,皇上爺爺就將大軍派來了,會沒有辦法?”
聽那順子叔這樣說話,我倒是啼笑皆非。估計在場的十多個獄卒,沒有人會想到,那個文曲星居然會被他們五花大綁而且險些捱了鞭子。聽那順子叔頭腦清楚,當下就問道:“順子叔,請問一句,這鄯城縣——怎麼會弄成這樣子?我看就是玉狀元來了,也難以下手呢。”
那順子叔苦笑道:“唉,一時半會也說不完。這鄯城縣已經是痼疾了。原先地方兵丁,收著朝廷官餉,倒也有個為民的心思,可是——這鄯城縣本來就沒有油水,這兩百兵丁,又要剿匪,又要忙家裡的活,更是沒有一點工資,這實在維持不下去了啊。所以,縣尉大人漸漸就放開了——沒有想到,這一放開,就再也管不牢這群兵了。”
幾句輕描淡寫的話叫我渾身毛骨悚然,疾聲道:“怎麼,朝廷沒有給軍餉麼?”
順子叔苦笑道:“縣衙兵丁的官餉,一向是兩個來源,一個來源就是上面的調配,一向是佔了十分之六。還有一個來源,那就是地方收入。可是鄯城縣是一個窮縣,地方收入向來困難,縣丞大人又不加稅收,怎麼支撐得起?只能靠著上面的十分之六了。前些年還好,縣尉大人是鄯州將軍麾下出來的,有些香火情在。可是這兩年來不行了,鄯州將軍調任了,這些軍餉也撥不下來了。這些士兵總得找個活路是不是?再不找活路,就要兵變了。那黑石山上的首領,叫什麼鬱明旌的,就趁機給縣尉大人送來了一份大禮——縣尉大人就收下來了,這事情……就現在這個模樣了。這事情一次兩次三次之後……總之,就不可挽回了。”
順子叔在說話,邊上的王大卻是不耐煩,當下厲聲說道:“順子叔,你老胡說什麼!”
順子叔自失的笑了笑,說道:“唉,事情其實也不像大家想像的那樣,人天生就是壞的……如果不是縣尉大人壓著,說不定當時就兵變了呢……直到現在,他們還是隻劫殺商旅,不傷當地百姓,而黑石山那一夥,靠他們一百來號兵丁,實在也沒有辦法。”
聽老人這般滄桑的話,我不由一陣沉默。
原先將事情想得很簡單,一群為非作歹的官兵,殺無赦就是,只是聽老人這樣一說,才知道事情也有前因後果。
然而——因為事情又起因,就能為非作歹麼?
沉默了片刻,我嘆氣問到:“老人家,若您是玉狀元,看見這樣的景象,可有什麼解決方案?”
順子叔滄桑的笑笑,說道:“能有什麼解決方案呢,國法都擺在那裡。”
周遭又是一片沉默。正咀嚼著老人這番話,卻聽見遠處傳來了兵戎的聲音!那王大神色一變,立即拿起刀,對準了我的脖子,而幾乎同時,聽見了順子叔的呼喝:“王大,你在做什麼?”
就在那瞬間,牢房頂上,無數瓦片突然被挪開,無數冷森森的箭鏃,對準了牢房的下面——也就是說,對準了我還有一群獄卒!
61狂狀元四:風雲變幻起朝堂 第五章 執子之手(上)
就在那瞬間,我聽見了一聲呼嘯,一聲極其熟悉的呼嘯……
一剎那之間,周圍所有的刀劍,都括若不見;頭頂上冷森森的箭鏃,也在我的意識中,猛然往後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