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他雙手握緊,呼吸逐漸急促,且咻咻有聲,模樣幾同喘息了。
陸挽危、莫雙浪兩人,顯見亦在強恃鎮定,容顏難看已極,他們決未料到面對的會是這麼一個場合,這麼一個形勢懸殊得不成比例的場合!
毛應全衝著莊翼,狂亂的直著嗓門吼叫:
“你——姓莊的,你到底在搞什麼鬼?這些都是什麼人?他們想幹什麼?”
莊翼笑了,笑得十分有趣:
“我沒有搞鬼,這只是一項事先的安排,他們當然都是和我站在同一陣線的人,也就是與各位站在對立陣線的人,至於他們想幹什麼?問得好,他們不過想摘下各位的腦袋玩玩罷了!”
毛應全激動得暴跳如雷:
“好個奸狡陰毒的東西,明裡一派冠冕堂皇,暗地裡卻施盡詭異技倆,你算那門子公門官差、武林名士?以眾凌寡,以多欺少,純粹小人作風,下流手段!”
莊翼淡然道:
“對什麼人,便只有用什麼方法,毛應全.你以為,你們各位能高尚到那裡去?”
龔慕俠挫著牙出聲:
“莊翼,你不要得意太早,我們便拼著豁上性命,亦必與你爭抗到底,無論你有多少人馬,我們概不含糊!”
莊翼道:
“出來混世面,就應該有此等氣魄,姓龔的,我且拭目以待!”
這邊在唇槍舌劍,針鋒相對,那邊焦少寶力敵“乾坤扁擔”,形勢全然為一面倒——洪家兄弟越打越弱,越戰越疲,休看是以二對一,搞到如今,居然只剩招架之功,而無還手之力了。
打路肩之下及枯林子湧現的“六合會”兩路人馬,已經聚結至近前,他們移動的步伐從容而徐緩,毫無急迫之狀,是的,他們並不急,情況皆在掌握之中,又有什麼好急切的呢?
“孤雲”屈無量笑呵呵的與莊翼招呼,光景就像二人出門散步,不期而遇一樣,顯得那麼輕鬆自然:
“老六,你還順當吧?”
莊翼笑道:
“來得正是時候,大哥。”
嚴陣以峙的陸挽危,招子瞥及屈無量的一剎,不由自主的倒吸一口涼氣,往後退出幾步,他兄弟莫雙浪亦雙目發直,流露出難以掩飾的驚悸之態。
毛應全看在眼裡,惶惶不安的低問:
“陸老哥,這些人——莫非你認得?”
陸挽危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腔調,不使走音:
“今天不妙了,毛應全,大家唯有自求多福吧,來人是‘六合會’的,領頭的這個自鬍子老者,便是‘六合會’的大當家‘孤雲’屈無量,其它幾個,亦必屬‘六合會’的首要無疑,他們居然傾巢出動啦……”
機伶伶的打了個寒噤,毛應全感覺一陣頭皮發毛,頓感喉乾舌燥起來,他是個老江湖油子,有關“六合會”的實力及威望他豈會不知、如何不曉?就因為太過清楚,才像是墜入弱水中的溺者,除了有種深沉的無力感之外,只急呼呼的想抓住一樁可供攀附的什麼。
龔慕俠沙著嗓音道:
“姓莊的和‘六合會’是什麼關係?竟能使‘六合會’為他這般勞師動眾,大舉來援?挽危兄,我們無須驚惶,且套套他們的盤口,說不定能拿銀子打散,搞得好,‘六合會’的人馬倒戈相向亦未可言!”
搖搖頭,陸挽危沉重的道:
“我看難了……”
龔慕俠不服氣的道:
“此話怎說?人的眼珠子是黑的,銀子是白的,凡是人,還有不愛銀子的?我們出大價錢,通通把他們收買過來,至少,你也該試探試探!”
陸挽危苦澀的道:
“龔老弟,‘六合會’共有六老,為該會的六名共同首領,六老是大老‘孤雲’屈無量、二老‘疾風’鮑佔魁、‘玄波’金一鶴、四老‘火雷’龍在田、五老‘來紅’譚遇春,你可聽說六老是誰?”
呆了呆,龔慕俠荒然道:
“倒不曾聽說六老是誰……”
目光怔怔的投注在莊翼身上,陸挽危形容沮喪:
“‘六合會’的六老十有十成即是‘巨靈’莊翼,剛才,屈無量也稱呼他為‘老六’,若排行不是第六位,何來老六之稱?人家不但誼屬同門,更乃金蘭結義的手足,龔老弟,有這種淵源存在,你拿什麼銀子去買一個‘倒戈相向’?”
一股冰涼從背脊往上沿升,龔慕俠的心腔子反朝下沉,他鼻孔嗡張,牙齒交挫,同時更有異樣的迷惘與失望——在這人間世上,竟也有銀錢買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