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客官員,卻只是劉巡撫、沈知府二人。
朱華奎今天興致極高,筵開五桌,除了來客之外,府裡的一干清客也都到齊了。
展飛熊與孟小月各以“天衛營”正副統領的身份,居然也夠上了身份,敬陪未座。
熊掌、燕窩之外,比較熱絡,能大快朵頤的是烘全羊、乳豬,即在廳外過道,廚師們升起了火,當席烘烤起來,一時脂香四溢。
王府的兩班樂伎歌舞也都全數出動,笙蕭管笛絲竹以外,舞姬的臨場獻藝,輕歌曼舞,極盡聲色之能事。
馬步雲豪興不淺,酒酣耳熱之際,竟自跟著樂伎的拍子,手舞足蹈唱和起來。
一頓飯吃了足足個把時辰。
酒飯之後,歌舞依舊——卻已是沒有那般大聲呼笑的場面。
俟到獻茶垂幔之後,主客各自換上了輕便衣裳,應是可以談話時候。
“好了!”朱華奎這才笑向馬步雲道:“現在你總可以說出來你的第二個原因了!”
馬步雲連聲笑著說:“說說……”身子一歪,竟似不勝酒力地向後倒了下來。
王府的大管事高慶麟忙上前扶持,卻讓來客身後一個精瘦高大的漢子搪開了他的身子,搶先一步攙住說:“我來!”
高慶麟原是身上有相當功夫的人,想不到為這人輕輕一搪,幾乎站立不住,一連向外蹌了兩步才站住,心裡一驚,少不得要向這個冒失的人,匆匆看上幾眼。
倒是一直疏忽了他。
其實打馬步雲在驛館現身之始,這個人和另外三個差官,壓根兒就不曾離開馬步雲身邊左右。只當他是馬都督身邊的一個長隨,誰也沒有在意,卻是這麼一來,才使得高大爺心裡一動,想起了外面傳說中的一個人來。
再看此人,黑瘦黑瘦的個頭,也同他主人一樣,生著個長脖子,一對大招風耳,濃眉細眼,塌鼻大嘴,真正是其貌不揚。
傳說是,馬都督身邊收留有一名汪湖巨盜,此人姓井名天鈴,遼東人氏,一身功夫,萬中挑一,練有金鐘罩、鐵布衫刀槍不入的一身結實筋骨。在為馬步雲收服之後,置為貼身侍衛,視同心腹。
這個人自為馬都督收服留用之後,據說極得馬氏重用,很乾了些驚人之事。
傳說之一,前任兵部侍郎袁平因與馬氏不和,暴疾而終,即是此人的傑作。
之二,雲貴總兵,因朝廷欠餉而謀反,夜失首級之事,傳說也是此人之所為。
其它荒誕不經、類似神話的傳說,更是不一而足,把個馬步雲說成了唯我獨尊、專司暗中謀殺的一代鉅奸、元兇大惡。而這個姓井的,即是專為他執行暗殺任務的第一殺手。
一切的聯想,俱都在此人乍然一現之下,使人忽然憶起。
“馬老大人喝醉了!”高慶麟一怔之下,轉身吩咐道:“醒酒上湯伺候!”
“不可!”
被疑作是那個姓井的,搖搖手道:“我家大人素有滄海之量,只是打個盹兒也就好了,用不著醒酒湯藥!貴管家不必費心!”
說時,他身軀半倚,一隻手勾著馬步雲左面肩頭,卻讓主人一半身子倒在自己身上。
疑是假寐的馬大人,這時發出了震天價響的鼾聲,其聲高亢,好不驚人。
包括王爺在內,現場所有賓客,俱不禁為著貴客這突如其來的舉止嚇了一跳。
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身為主客的貴賓,竟自會在這般場合睡著了,且是說睡就睡。
那麼震耳欲聾的這大鼾聲,直似沖天而起的連珠巨炮,簡直連屋頂都要掀了起來。
卻只是短短的一霎——十來聲之後,即在各人驚惶萬狀的當兒,這位馬老大人鼾聲忽止,霍地由夢中醒轉。
那樣子就像根本不曾睡著一樣,霍地坐正了身子,連連叫說道:“痛快、痛快……
這一次來,就只是在王爺府上吃的這頓飯最算痛快了……”
只見他伸著一雙胳膊,快意地嚷著:“酒也好,菜也好,人也好,地方也好,樣樣都好!”
朱華奎緩緩點頭而笑,確是好涵養。
“馬大人若是喜歡,這樣的接待天天都有!”
隨即,他接上了先前的話頭道:“馬大人你還沒有說出來你的第二個願望……”
馬步雲大笑三聲道:“王爺真是快人快語,看來我這小小的願望是不致落空了!”
朱華奎對此人早已心存拉攏,自是不以唐突,哈哈一笑道:“你就說吧,只要我能辦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