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王,安徽人,瘦瘦高高的個頭,手藝特好,爆、炒、烹、烤,樣樣俱精,王爺和三姨娘都挺愛吃他做的菜,特別打發他負責賞心小苑那邊的飲食調理。
這會子,他剛忙完了,獨自個坐著一邊喝酒,看見三姑娘進來,霍地放下了酒,笑道:“喲!三姑娘來啦?吃飯了沒有?坐坐……”
三姑娘笑說:“吃過就不來了,這是新來的花匠小孟,王師傅你多關照。”
王師傅一面站起來,著實向孟小月打量了幾眼,連聲笑道:“小孟……小孟……我早就聽說啦,兄弟你一來,我就聽說了,好好好,我得好好炒兩個菜請請你……坐坐……”
三姑娘施了個眼色,向孟小月說:“坐吧,你的口福不錯,居然能勞動王師傅親自下廚,回頭你一吃就知道了!”
孟小月忙向對方道謝。王師傅其時已回爐灶上,好在是木案上菜齊全,雞鴨魚肉樣樣俱全。砂鍋裡燉的是鴨子,並不怎麼費事,很快地便擺上了四菜一湯。
王師傅特別還燙了一壺酒,笑著說:“這是王爺昨天晚上宴客,剩下來的,陳年花雕,總有五十年了,好酒!”
一面說,隨即為二人各倒了一杯。
三姑娘說:“我可不會喝酒,小孟代我喝了吧!”
孟小月端起酒,向王師傅道:“老師傅,我敬你一盅!”一仰而盡。
王師傅點頭說:“好!”才飲了一半,卻見孟小月將自己面前的一盅端起來也幹了。
“好酒量!”王師傅忙為他又續上一盅,孟小月端起來又喝了。
“喲!”三姑娘嚇了一跳,睜大了眼睛道:“你這是怎麼啦,喝這麼猛?”
王師傅赫赫笑著,拍著案上的瓷甕道:“不要緊,小兄弟你放心敞開了喝吧,還有大半罈子呢,多得是,不夠裡面還有!”
孟小月苦笑著說:“老師傅與姑娘見愛,今天我就放肆一回,下不為例!”
一面說,把面前的兩大盅也端起來喝了。
“赫!”王師傅直著眼,興奮地道:“你這是豪飲,可提防著,這是五十年的陳酒呀,後勁可大啦!”
一邊說,王老師傅捲起了兩隻袖子,大為起勁地道:“娘呀,今天我可是遇見對手啦,小兄弟,我知道你心裡頭苦,我老王陪著你喝,只此一回,不醉不休,來——當著三姑娘的面,今天咱們就喝個痛快!”
說時,他也一連幹了兩杯。
旁邊打雜的小廝,連忙幫著燙酒,又為奇+書*網兩個人滿上。
三姑娘原要阻止,聽王師傅這麼一說,也就不便掃興,再想孟小月口雖不言,定必身世奇慘,可憐他年紀輕輕,歷經喪家發配極刑之苦,人間奇慘莫過於此,今日逢酒,觸發傷懷,便不自禁,好在下不為例,今日初來,且讓他喝個痛快,大不了回去睡覺,料無大礙。
這麼一想,也就不再阻止,索性讓他們喝個痛快。
風一陣緊似一陣,引動著整個的一片院落,俱都為之搖動了起來——那光景頗似有飛沙走石之勢。
孟小月莫名其妙地由夢中驚醒,只覺得全身燥熱,像是端了一盆炭火般的難以忍受。
燈還不曾熄滅,噗突突時有跳動,連帶著整個房間都籠罩著一片閃爍陰森,桑皮紙糊就的兩扇窗戶,在風勢裡唏哩嘩啦亂響……驟然聽在耳朵裡,一陣心驚肉跳,真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兒!
孟小月醉了……
已經記不清到底喝了多少,反正是四周看熱鬧的人跟著起鬨,到後來什麼酒都搬了出來,好幾個罈子都見了底兒,王師傅酩酊大醉之後換上了老李,老李也醉了,換了小蔡、老秦,到後來他們兩個也躺了下來……孟小月是不是真的醉了?他自己也弄不清楚,反正是以後的事他糊里糊塗都記不清了。
幸虧有三姑娘在他身邊照顧著,把他攙了回來,折騰了半夜,她才去了。
“我真的醉了?”
對著八仙桌子上跳動的燈焰,孟小月強睜著惺鬆的一雙醉眼,睜圓了又收小了,總是想不明白,“憑我的酒量,會喝醉了?”
記得那一年與素有“酒龍”之稱的七叔金濤夜飲高閣,曾有過千杯不倒的記錄,迫使七叔也為之甘拜下風,想不到事隔三年,一場大難之後,自己竟變成了如此不濟,在此王府,竟然讓幾個名不見經傳的廚房裡的傢伙給灌醉了,可真有點讓人難以置信……”
喉嚨裡幹得難受,小肚子鼓膨膨脹著一泡尿,更待發洩。
孟小月一個咕嚕下了床,腳下一閃,噗通!坐了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