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一趟,禮多人不怪,才來乍到就得罪了人,往後可就不好乾事了,你這個丫頭!”
三姑娘無奈地點了一下頭:“好吧,反正聽您的就是了!”
“還有一個人,也怠慢不得。”裘先生說:“也得先去拜會一趟!”
“李鐵池!”三姑娘一笑:“這您就別擔心了,這個人咱們已經見過了!”隨即把先時與李鐵池一段經過講了一遍,說到與李鐵池動手一節,眉飛色舞表情大是得意。
裘大可只是聽著,臉上毫無表情。
二姑娘見父親並無責怪,更自得意地道:“哼——要不是王爺來了,咱們還沒個完呢,還不定誰勝過誰呢!”
裘大可冷冷一笑,忽然面現怒容說:“你太任性了!”
三姑娘見父親不悅,一時住口不言。
裘大可怒氣不息地道:“我不是早已告誡過你,要對他格外小心?哼!你那兩手三腳貓兒,也許在別人眼裡,還稱不錯,要跟他比起來,可就差遠了!”
“那可是一點不錯!”
說話時有人掀簾而入,手裡託著兩碗熱茶,正是剛才門口見過的那個高大紅衣婦人。
一面把兩碗茶分別放在裘先生、孟小月面前,紅衣婦人臉色略似不屑地道:“這可好,咱們下了好幾年的工夫,叫姑娘你這一攪和,全泡了湯啦!”
三姑娘怔了一怔,頂撞道:“我又怎麼攪和啦?又怎麼泡了湯啦?”
“你還我和爭?”紅衣婦人一隻手叉在腰上:“人家要不看在你爹份上,姑娘你這條小命早完了,還當這個姓李的是好惹的?”
三姑娘被她娘一頓搶白,氣得臉色發紅,卻是當著父親,不便對她過分頂撞,心裡一口氣壓不下去,睜著一雙大眼睛,只是向她瞪著。
紅衣婦人拋過來一個眼神兒,似笑又嗔地挑著一雙眉毛道:“姑娘你還別不服氣,問問你爹看看我說的對不對?老爺子,你倒是說話呀!怎麼著,我說錯了沒有?”
裘先生“哼”了一聲,冷冷地道:“這裡沒你的事,你先下去吧!”
紅衣婦人一雙吊梢眼角,向著盂小月瞟了一眼,撇著嘴笑說:“這不是孟小兄弟剛來嗎,回頭就別走了,在家裡吃飯吧!”
三姑娘代答道:“那可不行,三姨娘那邊說不定還有事招呼呢!”
紅衣婦人看了她一眼,便不作聲地轉身自去。
孟小月待將起身抱拳恭送,卻為三姑娘一隻手輕輕拉住,遞了個眼色,心裡微微一動,料將有故,便不曾移動。
裘大可說了聲:“喝茶!”一隻手端起了茶碗,孟小月稱了聲謝,舉碗互飲。
茶質極佳,入口生津,再看碗具亦非凡品,裘先生舉止有度,更似一善以品茗的文人雅士,甚而他左手五指,俱都留著晶瑩透剔的指甲,設非是昨夜之後,已知他是深藏不露的高士,任何人在初初一見之下,莫不視之為典型的斯文人物。
“李鐵池這個人城府極深……”裘先生說:“他對我一直都在暗中注意,這一次與你動了手,絕不會就此甘心……卻是要防著他一點……”
三姑娘一臉不服氣的樣子,還想說些什麼,總是礙著孟小月在側,不便多說。
裘大可一雙湛湛目神,隨即移向孟小月,話題一轉道:“近年以來,奸宦當權,迫害忠良,僅僅三年時間,已有十數巨戶,慘遭落難發配,此次王府買奴,據說都來自以前文、趙兩府,孟小月你的出身,可與這兩家有關麼?”
孟小月怔了一怔,苦笑著搖了搖頭。
原來裘先生嘴裡所謂的文趙兩府,俱是名重一時的朝廷大員,前者文良,職任禮部侍郎,後者趙超,官拜福建總兵官,皆以開罪職掌朝廷近衛全權的京畿內廷都督馬步雲而遭致整肅,分別發配抄家。這是本年的大事,遠近皆知。
裘先生銳利的眼光,緊緊盯著眼前這個年輕人,似乎對他的出身來歷,有著相當的關切。
孟小月雖是不欲多說,要想安全藏拙,卻也不能。
裘先生一笑,進而刺探道:“那麼你的出身……又是哪裡?”
“我……”孟小月淒涼地笑了一笑:“不敢先生見問,先主人姓金,我……”
“這就是了!”
裘大可微微一笑,面現詫異地道:“莫非是金開泰都指揮大人的府上?”
孟小月欲將否認,神情上卻已難掩遮,一時神色淒涼,勉強地笑了一下,點頭道:
“先生說對了,小可正是來自金老大人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