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氣。
這個詞在不同的人眼中有著不一樣的含義,或褒或貶,體現出當事人的心境。
趙雅芳沒法去談心境,她連最基本的心靜都達不到。
曾經的她,在朋友、同學面前絕對擔當得起神氣二字。東海理工大學碩士學位畢業,家境殷實,父親經營建築行業,名下有一家價值六千萬人民幣的水泥廠,母親則是雲陽市西城區黨委書記。
這種家庭背景,足以讓大部分普通人仰望。在別人眼中,趙雅芳就是標準意義上的白富美。
也因為含著金鑰匙長大的緣故,讓她在為人處世的方法道理上有所欠缺。
不僅爭強好勝、任性妄為,而且看不見表面下更深層次的東西。她還以為王厚才是一個深愛自己的好男人……對於王厚才的過往,以及這個男人追求自己的目的,她卻從來都沒有考慮過。
正當她渴望著結婚後的幸福家庭時,王厚才突然自殺了。
趙雅芳哭了一整晚。她想不通,難道他不愛自己了嗎?難道他從來都沒為自己的幸福考慮過嗎?
越是想不通,就越容易鑽牛角尖。
她從悲痛中緩解出來,回憶起王厚才自殺前的種種遭遇。而思維這種東西,實際上很古怪。在情緒的作用下,有些時候它根本不會顧及理智與邏輯,蠻橫的將幾個不想關的事物聯絡到一起,最終得出了一個荒謬答案。
在趙雅芳的瞭解中,唯一有可能與王厚才有直接衝突的人就是劉寧,這個厚顏無恥的追求者。
她完全不考慮原因與後果,僅憑著腦子裡的僵硬思路與錯誤判斷,給劉寧打去了電話。可是她不知道的是,劉寧剛剛更換了電話號碼,並且這個新號沒有告訴趙雅芳。
“您撥打的電話已暫停服務,sorry……”
這是心虛了麼?
趙雅芳握著手機,望向黑壓壓的窗外,心情就像是外面的狂風一樣漂泊不定。她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撥出這個電話,只是為了詢問真相?
即便劉寧真的知道真相,他有這麼可能會告訴自己?
她咬著下嘴唇,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如此的迷茫和無助。無意識地翻動手機通訊錄,另一個與之有關的名字映入眼簾。
“溫謙亦?”
這三個字勾起了趙雅芳記憶中的不快回憶。自卑往往隱藏在過度的自信裡,她依舊記得自己脆弱的驕傲是如何被這個年輕人擊潰,讓她感到了一絲難言的自卑。
趙雅芳甚至都記不清,自己的手指是什麼時候按下的撥號按鈕。
正當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電話被撥通了。
她頗有豁出去的意思,深吸一口氣,緊張說:“溫謙亦,我找你有事。”她沒有用xx的表弟這種稱呼來代稱,而是直呼其姓名。
短暫的沉默,就在趙雅芳想要放棄的時候。
電話另一端傳來了沉穩的說話聲:“有事在電話裡說就好了。”
趙雅芳突然靈光一閃,想起王厚才在醫院休養時,同事們的傳言。鬼使神差地,她頭腦一熱,都不知道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說:“我,我知道你在乒乓球館的事!”
“什麼事?我也挺好奇的。”溫謙亦在電話中笑了笑。
他調查過乒乓球館的監控錄影,因為是公共體育館,許多攝像頭年久失修,早就沒有了監控的作用。沒有任何自己與王厚才對打的監控資料,這個瘋女人的說法,究竟是從什麼地方打聽來的?
溫謙亦也猜不到這其實是一句沒經過大腦的胡言亂語。
他正好需要去市中心的圖書館再買些專業書籍,也算有時間見上這女人一面,以便於用引導理論去確認一些事情。他現在越來越謹慎,任何有可能給自己帶來麻煩的因素都需要得到解決。
望了望天空,隨時都有可能降下大雨。
溫謙亦披了一件寬大的黑色雨衣,拿著長柄黑色雨傘,匆匆出了門。
“兒子,馬上就下雨了,你要去哪?”溫父看著電視隨口問說。
“買點上大學用的書。”這個理由很充分。
半個小時後,金龍創業大廈樓下。
趙雅芳將車停在了門口,撐著一把傘,站在不遠處靜靜等待。這次,她沒有再晚點,而是提前了好久的樣子。在溫謙亦的印象中,這是趙雅芳第一次準時守約。
路面上漸漸出現了三三兩兩的雨點痕跡。風很大,創業大廈的玻璃幕牆被吹得呼呼作響。
旁邊有人注意到了這邊,還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