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點偏差都會讓自己受傷。
錘子下落的軌跡出現了偏離。
當——
羊角錘掉落在他右腳邊上不到兩三厘米的位置,把地上的紅磚砸出來一個小裂紋。吧嗒,木頭錘柄一歪,輕輕落在了藍色運動鞋上。
溫謙亦甚至都沒有看向羊角錘一眼,也沒有去責備始作俑者,他還在直勾勾地盯著手心的紙團犯嘀咕。
這紙團怎麼突然跑到自己手裡了?
頭上傳來中年人的呼喊聲。
“小兄弟,對不住啊,剛剛手一抖沒拿住東西,你沒啥事吧?”裝修工人叫做王金水,搓著手,面帶歉意地望著溫謙亦。
溫謙亦抬頭望去,疑惑地盯著他。
還沒等溫謙亦接上話,張瑤小跑過來,一手指著王金水,生氣地說:“你也太不小心了!東西從這個高的地方掉下來,傷到人你可怎麼負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王金水自知理虧,嘿嘿一笑,不做反駁只是道歉。
他眼睛沒落在張瑤也沒落在溫謙亦身上,而是時不時地瞄一眼地上的錘子,似乎很在意。
張瑤瞪了這王金水一眼,氣呼呼地拉起溫謙亦的手,將他拽向了市圖書館正門的方向。
王金水耐心地望著他們走進了旋轉門,這才慢悠悠地從手腳架爬下來。社會上的成年人總有自己一套處事法則,這種事虧得遇到了學生,學生社會經驗少向來都很好說話,否則的話,他免不了被一頓臭罵,甚至還得賠上一小筆錢。
“還好沒事。”他咂咂嘴,彎腰就要撿起地上的羊角錘。
剛一抬手——咔擦幾聲,羊角錘的鐵頭碎成了好幾塊。
他瞪著眼睛,怔怔地盯著手裡光禿禿的木棍,然後盯著地上的金屬殘渣,倒吸一口氣。
這可是工業級的鉻鉬鋼錘頭,在五金工具市場上可需要小几百塊的昂貴東西,正常來說,用上二三十年根本不成問題!他才買了不到半年時間……
這玩意掉地上也能摔碎?
王金水光顧著心疼,沒有注意到一塊側面的碎片上撞擊痕跡。
“見了鬼了。”
此時此刻的雲陽市內,不少人嘴上都掛著這句口頭禪,心裡犯嘀咕,有種中了邪的怪異感覺。
劉學佳即便是東陽傳媒大學畢業的高材生,即便是平日裡大家公認的乖乖女,此時也難免爆一句不痛不癢的粗口。
“見了鬼了……”
她靠在泉水派出所的椅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天花板的熾光燈,沒有半點淑女形象。
身上昂貴的etam女裝此時滿是燻黑了的痕跡,就像是剛剛從戰場上逃出來。
也差不多是從戰場逃出來。
劉學佳回憶起惠豐美食城中的驚險遭遇,此時還是有種驚魂未定的感覺。那種鍋碗瓢盆一起上天的爆炸場面,置身其中的時候,真的跟炮火轟炸沒什麼兩樣。
“佳佳,我聽說在剛剛的小會上,李主編提了好幾次你的名字呢。”王凱巧是劉學佳的校友兼同事,比起劉學佳的青春靚麗,她只算是個姿色普通的大齡女人。
她深深地望了劉學佳一眼,祝賀道:“你在現場用手機拍攝的那些畫面,主編很滿意,經過這件事之後,估計你轉正就沒有什麼阻礙了吧。”
劉學佳勉強笑了笑。
王凱巧說:“不過你還真大膽呢,那麼危險的時候還是不忘記者的工作呢。我見到現場照片……據說是煤氣洩漏導致的連環爆炸,太嚇人了。有關部門肯定要追查責任,李主編的意思是讓我們繼續跟進採訪,最好能找到什麼關鍵性證據……”
後面的話劉學佳已經聽不進去了……
她迷茫地望著天花板,腦子裡依舊是那個身穿藍色校服的身影,揮之不去。
一個警察走進來,衝著劉學佳善意地笑了笑,道:“劉女士,你好,何隊長在203房間等你過去。我們需要作一下簡單的筆錄,麻煩你了!”
劉學佳緩緩撥出一口氣,手扶著額頭,晃晃悠悠地來到了203門口。
推開門,辦公桌前坐著一個梳理著利落短髮的國字臉男人,看上去精明能幹,舉手投足間還有點軍伍氣息。
“劉記者你好,關於惠豐美食城的爆炸案,我有幾點問題想要找你確認一下。”
何子龍,也就是何隊長,他在第一時間找出了現場監控錄影,起初只是為了搞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最好是能撇除人為關係,要不然又要拉高轄區犯罪率……所幸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