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隨著漢軍移動,一邊看著遍佈整個戰場的清兵屍體,心中均道:“若是今天頂不住壓力,或降或逃,只怕不久之後,我亦是躺在地上的屍體了。”
待他們隨之趕到右翼戰場,只見戰陣內的滿兵越打越少,多是渾身鮮血,卻仍然徒勞拼鬥,浴血而戰。吳三桂因見周全斌不動聲色,只冷眼旁觀。他想起今日之事,卻忍不住道:“周將軍,末將有一言,請將軍鑑納。”
“請說。”
“大軍既然得勝,何苦無謂殺傷,以幹天和。不若令漢軍後退,這些鐵人兵力氣早已用盡,想必就頹然倒地,不需多費槍彈就可捕獲。”
周全斌細思片刻,展顏一笑,向他嘉許道:“吳總兵雖然年少,畢竟是將門虎子,所言甚是有理。”
說罷,立刻傳來一名中軍牙將,向他吩咐幾句,命他立刻到左良玉軍中傳令。
不過一刻功夫,左良玉軍中亦是情勢大變。所有的漢軍急步後退,不再與清兵接觸,雖然還在開槍,慢慢退遠之後,槍聲亦是慢慢稀疏。被圍的清兵陣中輕裝的擺牙喇精兵早已多半戰死,此時只剩下千多名全身鐵甲的鐵頭兵仍然兀立。待漢軍稍退,雖然相隔不過百步,給這些鐵頭兵的壓力卻是大減。原本*著一股悍勇之氣強撐的眾清兵立時覺得渾身酥軟,再也無力站立,開始只是一人將手中武器拋下,哐噹一聲傾倒在地,其餘的清兵看到聽到響動,心中一鬆,雖然知道此處乃是戰場,卻實在抵抗不了從身體到靈魂深處的疲乏,眾人都是將手一鬆,扔下手中武器,就地頹然而倒,仰而朝天,靜候敵人的處置。
周全斌見狀大喜,向著吳三桂嘉許道:“不錯,吳總兵一言,可挽回不少漢軍士兵的生命,此是大功一件,我必定會向陛下稟明!”
吳三桂此時功利心思雖不如往日那般強烈,然而富貴誰不想得,亦不免喜上眉梢,向周全斌笑道:“末將不敢居功,此亦是大將軍排程指揮之勞苦,才有現下的結果。”
周全斌和他點頭一笑,不再與他多說。只向著曹變蛟與趕來左良玉令道:“兩位再辛苦一遭,帶著部下清理戰場,再立營歇息。”
見兩人領命去了,周全斌正要轉身,那唐通因之前的投降一語,此時又見吳三桂得意,他心中醋意大生,又想邀功,忙上前笑道:“這十幾裡方圓戰場,算來總能抓到四五千的活口滿兵,關在城外殊為不便,不若全數押到城內,擇地關押為好。”
“很是。我適才已命兩位將軍去清理,就是命懂得滿語的通事挨個問話,願降者關押入城,將來再做安置。不願降者,立刻全數誅殺。雖然滿人願降者不多,還是做一下準備的好。唐將軍深謀遠慮,見識卓越,我很歡喜。”
唐通心中大喜,又笑道:“滿兵已是驚弓之鳥,雖然逃走的有幾千人,屬下不才,願意率本部三千精騎追擊,必定斬首虜首首級,以報大帥恩遇。”
正文 第七十章 決戰(五)
唐通既然如此賣力,周全斌思忖一番,便向他笑道:“城裡打了半天,士卒疲敝。唐將軍雖然請戰,卻不必帶三千人,只需挑選千多健壯兵士,跟隨在滿人身後,敵跑你追,敵停你停,敵駐你擾。如此這般,不損士卒,能將敵人拖的精疲力竭,便算是大功一件。”
如此的便宜差使,唐通自然可以辦的下來,當下高興的滿臉放光,向周全斌抱拳一諾,立時返回挑選人馬,準備即刻追擊敵騎。
見他如此,其餘劉澤清、楊坤等明朝降將亦紛紛請戰,或是帶數百人,或是數十人,隨同唐通一同前去,不過半個時辰左右,由天津城內赫赫揚揚奔出近兩千騎的明軍,馬蹄得得,塵土飛揚,往清兵逃走的方向直追而去。
周全斌見吳三桂並未請戰,仍然面帶恭謹緊隨身後,便向他笑道:“吳鎮為何不隨同諸總兵同去?守城有功,獻策有功,若是再能追擊斬殺一些敵人的首級,吳鎮此戰乃是戰功第一人,何其榮耀!”
吳三桂先是搖頭不語,後見周全斌面帶微笑,並不如同往常那般嚴肅,他心中一動,便亦笑道:“此皆是芥蘚之功,不足令吳某心動。”
“喔?那何等戰功,方能令吳鎮心動?”
“三桂年少,若有狂言,尚乞大將軍莫要怪罪。”
此時已是入暮時分,兩人一前一後,騎後四處巡視。這連綿十餘里的戰場上盡是滿人死屍,軍旗,散落一地的武器,被殷紅鮮血染紅的枯草;大半的漢軍將士並沒有理會那些死屍,而是四處追趕那些失去主人的戰馬。只有少數漢軍在官長的指揮下,以刺刀撥弄那些看起來完整,甚至在稍稍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