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可忍孰不可忍……
阿硯心裡想著這個,手底下就一動,誰知道就是這麼一動間,竟然不小心撓了那麼一下。
她也是有一點點指甲的,小小的指甲,跟個小貝殼一般。
這麼撓下去,頓時一個血痕就出來了。
其實她這麼做的時候,也是沒意識,等到發現自己的手闖了什麼禍,她也被自己嚇到了。
“……九爺……對不起……”她臉色煞白,低著頭道歉。
九爺面無表情地扭過頭,幽暗的眸子神色難明。
“九爺,您不要生氣,我讓你撓我一下可以嗎?”她小聲哀求。
而九爺就這麼面無表情地凝視了她一會兒後,終於一伸手,竟是將她這麼一拽。
水花四濺,泉水汩汩,一道水波凌空而起。
阿硯在這一刻,眼睛成了紫菜蛋花湯,腦子成了一鍋皮蛋瘦肉粥。
她那紫菜蛋花湯的雙眼看到一頭溼潤的黑髮黏在遒勁寬闊的胸膛上,而那個有力的胳膊毫不客氣地將自己拽下了水,和他一起沉入了水中。
湖水沁涼,淹沒了她的身體和四肢,她還嗆了幾口水,只能拼命地抱住了他的大腿。
不過好在自從第二世懷胎八個月慘死在冰冷的湖水中後,後來她一直注意學習游泳,可以說她已經是一個從孃胎裡出來就會游泳的健將。
她迅速地掌握了身體的平衡,並放開了原本被自己死死巴住的胳膊,讓自己洑遊在湖水中。
她在一片水花中仰臉望向那個可怕的男人。
男人顯然有些詫異,就那麼洑遊在水中挑眉望著她:“小丫頭,還會游水?”
她狼狽地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吐出嘴裡帶有硫磺味的泉水,昂起臉看他:“九爺,您這是要淹死我,是嗎?”
如果不是自己早早地學會游水,該不會就死在這裡了吧?
如果不是自己剛剛放開了他的大腿,說不得他會一腳把自己踢開!
阿硯心中湧出恨意,雙眸中彷彿有什麼被點燃了般,清冷而火亮,彷彿暗夜裡驟然現出的一道奪目的光。
九爺站在溪水中,定定地望著她,皺眉。
半響後,他陡然轉身,大踏步走上了岸。
他走得很快很急,溪水因此而動盪。
上了岸後,他站在矮榻旁邊,拿起一個白色薄緞的寬袍披在身上。
他背影清寬,身形挺拔,站在那山林溪水之間,如同謫仙。
阿硯站在水中,猶如落湯雞一般,仰臉盯著他看,雙唇倔強地抿著。
男人一回首,神色晦暗地掃了眼湖中那個小丫頭。
她狼狽而倔強。
沉默了半響,他薄唇動了動,終於以著居高臨下睥睨萬物的口氣,淡淡地道:
“你身上太臭了,好好洗一洗。”
說完,他一撩袍角,絕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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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這可惡的男人就這麼走了。
阿硯當然不想一隻泡在山泉水裡好好洗,她想出來,誰知道她只要一往外爬,就有一隻陰婺的黑鷹衝著她發出桀桀的叫聲,那個樣子倒像是威脅她,嚇得她頓時拋卻了之前的所有倔強和勇氣,連滾帶爬地回去泉水裡不敢出來了。
她怕鷹。
她從來沒忘記自己被燒死的時候,那聲可怕的鷹叫。
就這麼僵持了老半天,月上柳梢頭,山裡開始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虎狼之聲,那隻鷹才拍拍翅膀走了。
阿硯凍得瑟瑟發抖地起來,提著溼漉漉的衣衫回去自己房間了。
當天晚上,她狠狠地打了幾個噴嚏。
她現在依然住在以前的下人房,只不過變成單間了。她這麼一打噴嚏,住在隔壁的小惠聽到了,探頭探腦地看過來:“阿硯你沒事吧?”
她搖頭,帶著濃濃的鼻音說:“沒事,就是著涼了。”
一邊說著,一邊打了兩個響亮的噴嚏。
小惠盯著她那發紅的鼻子,猶豫了下,終於還是說:“阿硯,你如果著涼,得了風寒,那就不能給九爺當廚娘了。”
“不當就不當吧。”阿硯心不在焉地這麼說。
小惠看她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有點想提醒,不過到底嚥下了,最後只是來了一句:“你要保重身體。”
小惠走了後,很快有婆子過來探頭探腦,阿硯半邊腦袋沉甸甸的,也沒那精力去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