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看來完全接受了柏萊的想法。自然,柏萊變成了黑軍族的土人 這一個奇異的事實,也令得她非信柏萊的想法不可!
柏萊立時興高采烈地道:“是的,人有頭髮。人會使用工具。人會憑空發明出一種東西來,你想想,別的不說,單說自礦物中提煉金屬,這是一個何等複雜的過程,如果不是不是幾個人的智慧遺傳因子突然發作,有甚麼生物可以憑空想得出來?”
我揮了揮手,想揮去我腦中許多雜亂的念頭(當然那不可能)。我道:“這一切慢慢再討論,說你自己!”
柏萊道:“好!我明白了我們根本從別地方來。那地方才是我們的家鄉,在地球上的人可以回去。在地球上,人的生命短促猶如一聲嘆息,痛苦和罪惡充塞,而回到原來的家鄉之後,我可以永生,那裡,是 天 堂!”
他將“是天堂”三個字,分成三個拖長的音節來說,以加強語氣。
第八部:看來是死亡其實是永生
然後,他又道:“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唯一的願望就是回去!我再參詳那四個人的話和那領導人的話,發現如果要回去,我要摒棄我們認為最珍貴的東西:我們的身體!”
我感染到柏萊的興奮,因為柏萊本來已經是紅棕色的臉,這時幾乎變成了紫色,他站了起來:“血在流,細胞在活動,空氣在循壞,新陳代謝在進行,這些都不是生命!這些能維持多久?以地球上的時間來說,一百年?在我們家鄉的時間來說,可能是眨一眨眼!這不是生命,真正的生命是永恆的,不受肉體的束縛!”
他停了一停:“當辛尼回來之後,我和他簡略地講了那第二個夢,辛尼爭著要比我先回去,他當然爭不過我,於是他在我心臟部位,刺了一刀……哈哈,白痴一樣被送到地球上來的人,多麼重視這個以為可以維持到一百年之久的心臟,哈哈哈……”
我敢發誓,柏萊這時的笑絕不是做作,而且真正感到可笑。不過我和白素卻笑不出來。白素道:“那一刀剌進去之後,你……怎麼了?”
柏萊道:“真是奇妙之極。那時,那儀器就在我的身邊,我先是一陣眩,眼前一片漆黑,接著就起了一種極微妙的感覺。”
我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頭:“這時,從人類醫學的觀點來說,你已經死了,可是你還有感覺?”
柏萊有點不耐煩,揮著手:“別向我談甚麼人類的醫學!我就是學醫的,知道所謂醫學是怎麼一回事,我真後悔在這上面浪費了這許多年!是的,我有感覺,我雖然死了,可是有感覺!”
白素在這時候,也問了他一個問題:“你的意思是,每一個人的死亡都是一樣的!在死亡之後,還可以有感覺?”
柏萊對這個問題想了一想:“我不能肯定。我只是說,我在那時有感覺。我可以肯定的是,我之所以會有這種特殊的感覺,完全是由於有那儀器在旁的緣故!”
他講到這裡,打了一個“哈哈”:“所以,如果你沒有這種儀器,我不鼓勵你輕試!”
白素口唇掀動了一下,沒有人知道她想講甚麼,因為她並沒有出聲。
柏萊又道:“這種感覺十分奇特,我感到和那儀器之間有了聯絡。而我的生命,正透過許多通道 是許多許多通道,不是一條,在奔向外面,離開我的肉體。在那個過程中,一切漆黑,接著,眼前就是一片光明,那是一種極其柔和的光芒,但我可以看到一切,看到了我自己!”
柏萊說到這裡,不斷地作著手勢:“我看到,可是我不知道我用甚麼東西來看,那只是一種感覺。我看到自己倒在地上,心口插著一柄刀,也看到辛尼用一種十分奇特的神情望著我,口中喃喃自語,不知在說甚麼,而那儀器,就在身邊。我曾叫辛尼將那儀器放在我的身子之下,而這時一看到那儀器,我突然有一種熟悉之感,我看著其中的一個小小按鈕 ”
柏萊嚥下了一口口水,側著頭,像是想如何措詞才更恰當,他靜默了相當久,才道:“我真不知該如何對你說明才好,本來我一看到了那按鈕,就想去按它。可是這時我甚麼也沒有,我沒有身體,當然沒有手指,我應該用甚麼去按那個鈕掣呢?而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突然之間,我覺出我想按的那個鈕掣,已經發生了作用!”
我想了一想:“就像是無線電波遙控一樣!”
柏萊一揚手,手指相叩,發出“拍”地聲響:“一點不錯,那是我精神的控制。我不知道我出了甚麼差錯,我的願望,極其強烈的願望是回去。回到家鄉去!你該知道我所謂家鄉是甚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