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音垂下眼簾,心道我這麼狼狽還不是拜你們所賜?她心思變了幾變,驚道:“你的意思是——主人要見我?”
玉清點頭:“清音姑娘真是冰雪聰明。請洗快些吧,至於其它事宜一會見了主人再定也不遲。”
清音腦中卻一片混亂。能稱得起“主人”這名號的,就只有那人了吧。他便是段總管的主人,玉潤玉荇的主人,灰衣侍衛和素衣侍女的主人,那青衫少年的主人,這山莊湖泊的主人,這所有一切的罪魁禍首!
她曾無數次想過,這裡的主人到底是個怎樣的人,為何要如此殘忍的對待她們。她很想站在他面前,狠狠的質問他,甚至——殺了他!但是見那人一面比登天還難,本已不抱任何希望,誰知死前卻讓她如願以償,簡直可笑至極!
但是有一點很奇怪,“主人”何必要見她?她對於“主人”來說,就如螻蟻與象,絲毫沒有必要如此大費周折。如果只是為了羞辱,更是大可不必。她想了又想,還是沒有絲毫頭緒。
玉清還站在一旁,衝她盈盈而笑。清音問道:“玉清姐姐,你知道主人為何要見我麼?”
玉清身子福了福,輕道:“自然不知。”
清音心中更加疑惑,她又問道:“主人還見過其它女子麼?”
玉清眯了眯彎彎的眼眸:“清音姑娘,時辰快到了,請您快些好麼?”
看來也問不出什麼了。這兒的侍女真有專業素質,一個個都像特工似的,該說的說,不該說的絕對守口如瓶。清音又是一聲嘆息,也無心沐浴。她剛自桶中起身,那玉清就將一條寬大柔軟的棉布長巾披在她身上,極盡服侍。清音吃了一驚,正要習慣性的表示感謝,卻看到玉清衣衫上的青蓮,心中頓時一冷,不再言語。
那玉清卻細細幫她擦拭水珠,並取了衣物替她穿上。之後又給她塗脂抹粉,梳理烏髮。清音閉著眼睛,只是由她動作。也不知過了多久,只聽玉清笑道:“好了!請姑娘睜開眼睛看看罷!”
清音皺眉,睜開眼眸仔細打量鏡中女子。雪膚,紅唇,發似鴉羽,眼似琉璃。身著一件淺蘭色絲質長裙,內有白色襯裙打底。腰間配有同色極寬腰帶,更顯出少女纖細姣美的身段。玉清手巧,將腰帶在她腹前打了一個異常精緻繁複的結,其餘下垂,更添了幾分飄逸的氣息。遠遠看去,整個人就如雪山上第一朵冰蓮那般清雅動人。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美人姣美的面容上有一片青紫的痕跡,就在左眼下。那是脂粉也遮不住的。
那也許是逃跑那幾天傷的吧。這幾日不照鏡子,都忘了自己什麼模樣了。玉清又讚道:“清音姑娘真是美人胚子。只是稍加裝扮便如此美麗。若是盛裝打扮起來還不知是什麼模樣。”
清音淡淡一笑:“可以去見主人了麼?”
玉清聞言推開門,道:“如此,請吧。”
清音頷首,便跟在她身後走了出去。待上了白玉階梯,一路上亭臺樓閣鱗次櫛比,行人更是往來如織。除了素衣女子和灰衣侍衛外,甚至還有一些衣著普通的人。清音心中更加奇怪。這山莊不是封閉的麼?哪裡來的這些百姓?還是說那些人是這裡的佃戶?只見他們面帶笑容,神情滿足,似乎生活的十分舒心。清音看在眼裡,卻覺得那神情十分刺目。同樣都是人,為什麼境遇完全不同?
玉清一路上依舊面帶笑容,同來往的人點頭致意。清音只顧看周圍的環境了,絲毫沒有注意他人注視自己的眼神。她們又走了一段路,建築越發富麗堂皇,人也漸漸少了,但氣氛卻越發微妙起來。
每走十步,兩邊便有灰衣侍衛。他們目不斜視,站的挺拔。鼻尖不知從何時起便繚繞一股異香,如寒冬的臘梅,不經意間冷香撲鼻,令人精神一振,細品之下卻無處可尋,只餘點點殘息。清音忍不住左顧右盼,想看看是何種花兒香氣如此銷 魂。玉清這時卻在一扇硃紅門前站定,輕道:“主人,清音姑娘已經帶到。”
清音吃了一驚。她這幾日逃亡和囚禁早就壞了身子,走了剛才幾步就氣喘呼呼,要不是有一口銳氣撐著,否則早就坐在地上了。現在卻突然感到一陣戰慄,不知如何是好。
那門無聲的開了。霎時,異香如潮水一般撲面而來。清音呼吸一窒,竟是一陣眩暈。那樣濃郁的香氣,根本不能讓人忍受,細品之下連魂都丟了。她緩緩向屋裡望去,最先映入眼簾的是氤氳的煙氣,然後是闇昧不明的人影。
坐在主位的男子斜倚在錦榻之上,一手撐著下顎,目光一掃,便教人渾身發顫。
這是一間雅緻的書房,和外面的雕樑畫棟花團錦簇華麗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