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瓷瓶的豔麗女子,道:“那又如何?李小姐,這麼晚了,你怎麼還這般打扮?”
面前正是李小姐。只見她身著一條粉色鮫綃長裙,妝容精緻嫵媚,大家閨秀的氣質盡顯。見清音發問,卻神色陰冷,只道:“與你無關。”說罷揚長而去。
清音看著李小姐的背影,依舊面無表情。一旁的虞蘭甜甜笑道:“好啦姐姐,這幾日李小姐也是心情不好。來,幫我看看這些胭脂吧。在這裡,活一天算一天,你說是不是?”
清音嘆息一聲,復又拿起那瓶胭脂,可心裡卻總也平靜不下。這段日子十分平靜,平靜到詭異。
她們一共二十餘人,滿滿當當的住在這閣樓裡,已有月餘。什麼都沒有發生。每日都會有人送來上好的食物與衣物,奢華與美味超過了她們的想象。
曾有一條紫色長裙,展開的裙裾上有銀絲繡成的九十九隻蝴蝶,每隻形態各異,竟沒有一隻是相同的。且裁剪細密,襟口處綴有流珠。真不知為這一條長裙,繡女要花費多少心血。
不僅如此,每個房間的妝臺上,擺滿了各種上好的胭脂。那顏色是如此豔麗,彷彿摻了絕世佳人的鮮血,芬芳而迷亂。而抽屜裡,則塞滿了各種金銀飾物,明晃晃的,欲亂人眼。這都是女子最愛的東西,有了這些東西,誰還會考慮其它?
每日閒暇時刻,她們還可以在小樓周圍散步。雖然只能在很小的範圍活動,但那景色已是人間仙境,令人流連忘返。
可以說,除了自由,她們擁有了一切。她們都是平民女子,哪裡享受過這種生活?皇親貴族,也不過如此了吧。
但這也是最致命的。住得久了,恐怕連自己叫什麼都忘了吧。
但時間久了,清音也看出了一些倪端。這裡的男人普遍都穿灰衣,女人都穿素衣,而他們的身份地位皆有不同。那天黑袍男子就是這裡的總管,人稱段總管。而大侍婢玉潤則很少出現,似乎在侍奉那個“主人”。
而他們很少談及“主人”,一旦說起,言語間充滿了對他的崇敬,彷彿那人是天神,是活佛,那種瘋狂的崇拜,令人心裡發怵。能讓下人這麼聽話,看來那“主人”也有幾分手段。只是那個主人到底是何人,一直讓人猜不透。
這些日子,人人都活的小心翼翼。自那日後,有兩名女子自縊,還有幾名女子逃亡未果,被捉回,經過慘無人道的酷刑,早已沒了半條命,剩下的人再也不敢妄動。虞蘭一日比一日玩世不恭,半夜卻偷偷落淚。而李小姐也漸漸疏遠眾人……
清音極度不安,但那又能如何?虞蘭說的對,在無法預知的未來到來之前,好好度過每一天才是最重要的吧。她把玩著手中的瓷瓶,慢慢走到窗邊,向遠處眺望。夕陽西下,晚風襲來,微有寒意。她的目光越過湖面,向更遠處看去。只見湖泊盡頭樹木蔥蔥,其中似有亭臺樓閣,點綴其中。
看來,那裡一定住著人吧。只是,住的到底是誰?
她嘆了口氣,又向別處望去,卻再也望不到頭了。這園子太大,就算那幾名女子不被抓回來,在這園子裡也會迷路至死吧。她又開始心煩意亂,卻見閣樓不遠處,一個婀娜身影撥開樹叢,消失在一片芭蕉葉後。清音只覺得那身影似乎非常熟悉,似乎——是李小姐?
她想幹什麼?逃跑麼?如果這樣能逃出去太陽可要從西邊出來了。可她到底要幹什麼呢……還打扮的如此豔麗……
清音心念微動,披了一件披風就追了出去。她小心越過眾人,轉入李小姐消失的那片樹叢。那地方樹木異常雜亂。橫裡伸出幾隻樹枝,腳下又是難纏的野草。待她踉踉蹌蹌鑽進樹林,卻沒有發現李小姐的身影。
夕陽已經落下了,只有天邊還有一點餘輝。她站在小樹林中,茫然無措。
晚風襲來,輕柔無比,卻夾雜著一聲低低的呻吟。她吃了一驚,還未仔細分辨,又是一聲傳來,似乎出自左邊的灌木叢中。她突然奇怪,便向那處走去。她走的小心,一步一步,彷彿腳下是懸崖絕壁。離得越近,聲音越大,中間還夾雜著男子粗重的喘息和女子的嬌喘。
不用猜也知道他們在幹什麼了,想不到這時間還有人野合。清音對活春宮沒興趣,但做這事是誰,可就耐人尋味了。她又走近了幾步,突然聽到一個似哭似笑的聲音道:“唔……不要……求求您……”
任何男人聽到這話,就是聖人也要變成禽獸。清音卻猛然站住,只覺得不可思議。這聲音……竟是李小姐呢……
她小心翼翼的走到那叢灌木前,透過枝葉交織而成的網看去,只見昏暗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