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卻被驟然襲來的巨大暈眩擊倒,前方的綠意攪成個漩渦滾滾而來,好似要將他吸卷吞噬。
“……怎麼了……你怎麼了?”小花兒感覺到他的異樣,焦慮地急問著。
“暈……頭暈……”明霄舉起手,擋在眼睛上,彷彿這樣就可以抵擋暈眩。
小花兒站起身,擰眉默想,忽然心中一動,忙問:“你,你是不是餓了?”飢餓也會加重暈眩,阿鸞受傷以來就只吃過蜜汁,雞湯等流食。
彷彿是回應小花兒的問話,明霄的腸胃不爭氣地咕咕鳴叫起來,他的臉上騰地飛起紅雲,霞霞緋緋,異常明媚。小花兒一見,心臟不受控制地通通通快跳著,又想起以前草廬裡的情形,不禁抿唇笑了,這個小鸞,還和以前一樣,一點都禁不得餓呢。
“你再忍忍,我去給你準備吃食去。”說著就閃身奔出床頭旁的側門。
明霄感覺到微風輕搖,知道那人已跑出房間,不免有一絲悵然,心裡空蕩蕩的無依無靠,這種感覺奇異而突兀,好像……好像只有在思念景生時才有這種空虛到極處的茫然,因為知道盼無可盼,所想的一切都無法實現,才更加思戀。
昏昏僵僵地閉上眼睛,明霄又陷入迷夢。不知過了多久,鼻端忽然飄起一股久違的醇醉的奶香,明霄猛地驚醒,睜開雙眸,看到那位紅裙少女正坐在床側的小凳上,手裡捧著個薄胎雪瓷的小碗,那股醉人的甘香隨著渺渺上升的熱氣飄散開來,沁人心脾。
——酥醪!——這是景生做的酥醪的味道!
明霄震驚地睜大雙眼,當即便要撐身坐起來,少女以為他太餓著急所致,趕緊放下碗,為他頸後墊了兩個枕頭,
“你……你是叫小怡吧?”明霄凝神想了一下。
唐怡點點頭,心裡暗贊明霄心思敏銳,在那種傷後昏聵的情況下還能記住她的名字。
“這碗中……碗中……是……”明霄的聲音斷斷續續,模糊不清,心早憂急地擰成了繩子,卡在胸中,令人無法喘息。
“是酥醪。”
唐怡看著明霄恍惚的樣子,不禁憐惜,瞧這孩子都餓壞了,雙眼發直,嘴唇輕顫。趕緊舀起一勺送到他的嘴邊,明霄夢遊一般張嘴吞下勺中之醪,柔滑醉爽的奶香在口中蔓延開,——那是思念的滋味,他吞下喉嚨的,是三年來的分分秒秒,所有的想往,所有的綺夢,夢中所有的歡好,都在這一勺之中了。
“做這酥醪的人呢?”拼盡餘力將聲音放得平穩,彷彿漫不經心一般。
“呃——,”唐怡抬眸,瞄到側門處的一角玄色,心中嘆息,嘴上卻漾起一個暖笑,“就在你的面前呀,怎麼?你喜歡我做的酥醪嗎?”
明霄只覺得胸腔裡空空如也,擰成繩子的心臟瞬間便消失無蹤了,無心便不會心疼,這樣也好,人被掏空了,臉上卻慢慢笑起來,
“喜歡呀,做得很好,從未嘗過這種味道的酥醪呢。”說著就又吞下一口,再一口,卻無論如何填不滿胸中的空虛,“這種酥醪的做法挺新奇的,你怎麼琢磨出來的?” 終於吃完了,話也問出口,語氣更加隨意,好像只是閒談一碗羹醪。這三年來,明霄天天練習如何避重就輕地說話,如何話裡藏刀。
門邊的那抹玄黑已經消失,好像蝶翅的剪影,被烈日炙烤,最終化為灰燼。
唐怡猜到點什麼,但又不明所以,只得順口說:“呃,這是南嶽的做法,我們大華島上的酥醪都是這麼做的。”這倒真是大實話,小花兒這種酒釀酥醪早已在大華島普及了,家家都能做上一碗。
“哦,是嗎,當真有趣。”明霄垂下眼眸,晶亮的眸光收進眼底,——難道——難道景生是南嶽人士嗎?他的爹,那個花襲人現在何處?會不會就在這大華島上呢?
“我們現在就在大華島上嗎?”明霄歪頭倚在枕上,這個大華島他早聽許君翔提過,似乎頗有來歷,他們造的船也別有玄機,水師一直想找到大華島的造船師傅,但卻苦於無從下手,現在自己居然就置身大華島了,這——這倒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是你的船救了我嗎?那你當時有沒有……有沒有看到一艘巨型鐵甲戰艦?”明霄笑著問,話說出口才覺荒謬,如果小怡真的看到那個大海怪,恐怕早已被它的火炮炸沉了。
唐怡看著明霄唇上淺淡的笑,不覺皺眉,那笑意只掛在唇角,淡淡的一痕,似乎隨時都會被抹掉。
“對,這裡是大華島的離島別苑,我和少島主當日行船至茅峪島海域時將你們救起的,沒有看到什麼鐵甲戰艦。難道真有那種戰船嗎?”唐怡收拾著碗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