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走進來,緩聲詢問。
“今天有臨湖魚燴吧,那可是鸞哥兒頂喜歡的菜了,就留在父王這裡用膳吧。”武王難得慈愛地說著,順便抬手扶起了明霄,此時才驚覺他雪綾袍下的身子異常瘦削,不禁暗暗皺眉。
明霄微怔,隨即垂下眼簾,恭順地回答:“謝謝父王惦念,父王賜膳,孩兒萬死不敢辭,但每年孩兒生辰,都要先去長安殿祭拜母后,所以——”明霄的話咽在了喉中,武王神色一暗,所有剛提起的興致都煙消雲散,隨即擺擺手,
“——那你趕緊去吧,孤不留你了。”聲音裡透著說不出的蕭索。
雙壽眼睜睜地看著明霄緩緩倒退著走出殿門,幾個轉折就消失在宮道盡頭,不覺心中痠痛,武王從不和任何嬪妃,皇子女一起用膳,今天真是萬分難得才提出和太子共食,可是——,唉!
“——雙壽,你嘆什麼氣?”明澗意沉聲問。
雙壽一驚,沒想到一個不留神竟然真的嘆氣出聲了,趕緊趨前兩步,輕聲回答:“我是嘆氣今天的晚膳菜餚有繆,以致太子殿下無法留下用膳。”
“哦?此話怎講?”武王似乎有點詫異,但剛才的不快卻消退了不少。
“殿下自回宮後,就不再食用任何魚蝦菜餚。東宮內膳處早已照此辦膳了。”
“——怎麼會如此?鸞哥兒自小最喜食魚了。”武王驚問,再凝目細想,隨即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不禁心底微顫,——沒想到他的兒子用情如此之深,倒似比他當年摯誠,不過——時光荏苒,如今才過去四個月,等四年之後,明霄可能已想不起此情此景了。
“傳膳吧。”武王淡聲吩咐,一邊向內殿走去,“錦州蜀王宮中的什物可都運到清點入庫了?”
“——是,王上。”雙壽跟在武王身後,聽到問話,腳步一頓,“王上有什麼吩咐?”他心裡卻如明鏡兒一般,早料到武王的心意,大蜀王宮中殿閣無數,而武王心心念唸的不過是那一間罷了。
“……嗯……將……將蜀王錦霞宮中的物品收拾妥當,你親自運去東安,見到她,就說……說……說……”
——說什麼呢?說:‘從別後,憶相逢,幾回魂夢與君同。’?說:‘衣上酒痕詩裡字,點點行行,總是淒涼意。’?說:‘夜茫茫,重尋無處,覺來錦園行遍。’?又或是嘆年華一瞬,人今千里,夢沉書遠?
武王頹然地站住,前方,殿宇深廣,燈燭輝煌,而他,終不過是形隻影單,無人共言笑,
“雙壽,叫他們把晚膳撤了吧,孤……胃口不佳……把摺子搬到寢殿來……”說著他就折身走向寢殿。
雙壽急得跺腳,卻也無法可想,——這明家父子倆人真真是一個比一個執拗,陷進情網中就再也無法脫身。
——唉!
在這大興宮中,深陷情網的又豈止他們兩個。
東宮翔鸞殿中,明浩和許君翔正烏眼兒雞似的彼此狠狠對視,
“你是太子侍衛首領,霄哥哥在哪裡,你會不知道?”明浩雙眼冒火,恨不得將對面許君翔的俊顏燒焦。
“殿下一個時辰前去了謹政殿,沒有吩咐,我不能跟從。”許君翔回道,一撩袍,轉身欲走,他對明浩的跋扈越來越難以忍受,今天是青鸞的生辰,往年都是他們一起慶生的,可如今,暮靄四合,卻還沒看到他的身影。
“許君翔,你站住,莫非你知道霄哥哥在哪裡,卻不告訴我。”明浩橫眉立目地叫著,心裡突突直跳,生怕明霄和許君翔私下相約而避開他,他年紀雖小,但機敏過人,又對明霄萬分著意,所以早已察覺許君翔對明霄的特別情懷。
“二殿下,我確實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哪裡,只是想去謹政殿問問,也許殿下留在那裡晚膳了。”許君翔看著明浩臉上狐疑不屑的表情,心裡憋悶,抬腳就走,直想出去透口氣。
明浩哼地擰起眉毛,冷聲說:“你這也算是藉口?父王一向獨自用膳,又怎麼會留哥哥晚膳?你別是有什麼事瞞著我吧?”
明浩看許君翔急慌慌地要走,越發覺得可疑,伸手攔擋,許君翔氣囧,不覺漲紅了臉,明浩一見,更是大怒,認定他和明霄別有隱情,不然怎麼會面生紅暈?這幾個月來哥哥對他非常疏離,再不復以前那般縱容親近,他本想趁著明霄十四歲生辰和他和好如初,卻不想連哥哥的人影都沒看到,還竟然被許君翔碰了一鼻子灰,越想越氣,這些天心裡淤積的怒火直竄上他的喉嚨,
“許老二,你趁早別對霄哥哥痴心妄想了,就憑你的資質也想往哥哥的帳子裡鑽,真是自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