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與她相認!
“連養育了他十幾年的大花先生他都不認識了,更別提我啦。”唐怡想到身為父母卻被子女在頭腦中一筆勾銷了,那會是怎樣沉痛的經歷,“也難怪大花先生不想我們再打擾他了,花兒他這輩子過得太艱難了。”
唐竇放下望遠鏡,不知從哪裡又撿回那把小摺扇兒輕輕敲擊著手掌,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故作躊躇地說著:“丫頭呀,他雖記不起你我,也全忘了他養父,但是阿鸞呢,他一定不會忘了阿鸞!那可是他的命中命,寶中寶呀,是他愛逾性命的人呀。”
唐怡猛地退後半步,“——怎麼,老大,我們一定要如此利用阿鸞嗎?他如今已經生不如死了,難道就不能放過他嗎?萬一花兒不再記得他,那可真比花兒在他眼前再死一次還要難過呀!我還準備今兒就找個藉口送他回南楚呢,等日後花兒恢復了記憶再告訴他。”這些日子與青鸞朝夕相處,唐怡對他越來越愛護,實在不願再有任何事傷害到他了,“老大,此時青鸞眼疾剛剛痊癒,南楚國內形勢也非常複雜,他一人承擔失愛之痛與監國之險,已經千難萬難了,怎麼能在此時再百上加斤呢?我於心不忍!”
唐怡的聲音清晰而明確,這還是她第一次正面反對今生的父親。
唐竇微微愣住,晶亮的黑眼睛一下子變得有些黯淡,但只是轉瞬便又恢復了神韻,他在窗前慢慢地踱步,並未看著唐怡,“小怡,你娘死後,我也是痛失摯愛,要撫養你們七姐妹,要撐持唐門大業,關鍵是還要尋找守護龍魂,不負上天賦予我唐門世世代代的使命,生身為人,就是如此煎熬又如此忍耐地過活,然後會有收穫,就像你們七姐妹,個個如寶如珠;可能還有挫折,就像現在已盼到龍魂到來,又再次失去了他,比起青鸞,我們唐家已等了兩百多年了,四五代人就在等待中消亡!”停住腳步,唐竇回眸望著女兒,眸光湛然,“而且,你非青鸞,又怎知青鸞的心意?又怎麼能代他抉擇,此事瞞得了一日卻瞞不了一世,他們總會有面對面的那一刻,到時又當如何?也許小花兒見到青鸞就會恢復記憶,也許不會,但至少青鸞還有機會,如果你阻隔他們相見,那他連這個機會也失去了。也許青鸞並不介意小花兒忘記了他,只要花兒還活著就好!”
唐竇的眼中漸漸浮起淚霧,聲音有點輕顫:“如果是我,我寧肯你娘還好好地活著,她記不記得我都沒有關係,只要她還活著就好!”
唐怡驀地呆住,心中愧疚不已,——是呀,自己並非阿鸞,又怎能代其做出決定,“但是,爹,我們,我們是不是應該事先透露一點情況呢,讓阿鸞有個心理準備。”
唐竇緩緩地搖頭,“不可,如此一來便露了痕跡,效果就會大打折扣,不會那麼震撼,也不會那麼情真意切,”他專注地看著唐怡,堅定地說道:“小怡,青鸞此時是一國太子,未來是將與花兒並肩而立的大夏主人,他不是大華一小的學童,你不能事事為他承擔,要相信他,相信他能夠把握自己的命運!不需別人的攙扶!”
唐怡眼中的淚,忍了許久,此時,滿溢而出,順著雪潤的面頰緩緩流下,——她情願阿鸞是藏在景生懷裡的鳳鳥,備受呵護,而不需經歷此種研皮挫骨的折磨!
“——好,就依爹的主意吧。”唐怡點點頭,並未抬手抹淚,她之所願未必就是阿鸞的心願,身為旁觀者還是克盡本分吧。”
唐竇眼眸一轉,咧嘴笑了,刷啦一聲開啟紙扇兒,慢慢搖動著,“小怡呀,別淨說旁人的事了,爹也關心關心你,咳咳,那個什麼秦……秦書研……又是何人呀?”
唐怡一聽就愣住了,淡淡緋色飛上眉梢兒,偏轉頭,不看她爹,嘴裡含含糊糊的咕噥著:“爹別聽二姐混說,他……他就是個大夏使者……給青鸞送信兒來的。”
“——哦?”唐竇興味盎然地歪頭打量著唐怡,“你二姐可什麼也沒和我說,還是前幾天看到杜洵,他提了一句,那所謂的‘混說’又指的什麼呀?”
——哎呀!薑還是老的辣呀,竟又被老大算計了!唐怡白皙的額頭都已微微泛紅,強撐著輕聲辯解:“他……他略通醫術……曾為阿鸞看診……我們……我們討論過阿鸞的病情……而且……他他……他是……”唐怡眼睛一瞟看向窗外,那艘小畫舫仍然停在原地,唐怡卻已說不下去了,心中沒來由的酸楚。
唐竇擺手制止他,也偷瞄了一眼窗外,“英雄莫問出處,當年你娘是南嶽郡主,我是毒王,還不是相親相愛地生了你們七姐妹。”唐竇想起那段馨香的時光,不禁唇角浮起溫柔的笑意,“在龍魂歸合前,那華璃只是一個脆弱的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