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出禮儀繁複即是在暗示不願受到屈辱對待,明明心中萬分嚮往,卻能理智慎重地對待此事,衛無暇眸光一轉,便微笑著替他續道:
“——所以,未免你父王誤解,我可立刻修書一封,請禮部快馬快船送至臨州,雖不一定能在春分之前趕到,但也不算你任意妄為,只是因時間緊迫先奏而後至罷了,而且,此次與你同行的也有南楚禮部官員,他們在你冠禮之時可為主賓,璟兒的帝師王太傅祖上是楚人,也算是和你有同鄉之誼,他可作為太師為璟兒和你加冠。”衛無暇頓了一瞬,似已下定決心,目光爍爍地盯著明霄,“阿鸞,此時你已是監國太子,心中既已有了決斷,便應勇於承擔,至於你的父王,我相信這樣一句話:‘精誠所至,金石為開。’”
明霄看著面前的衛太后,她的面容溫婉秀麗,說出的話語卻字字珠璣,擲地有聲,她雖為纖纖女子,但卻膽識過人,智計百出,真不愧是獨掌大夏風雨江山的第一人。
“太后千歲想得如此周到細緻,青鸞不敢再推脫,能與陛下同時冠禮實屬榮幸之至,青鸞……青鸞也十分歡喜。”
明霄鎮定地說著,聲音清晰明澈,景生聽了雖萬分欣喜,但又擔心母后另有居心,令阿鸞受委屈,便忽然沉聲開口道:“母后,那日我吩咐遣散那幾位後宮,就是表明日後,我都不會再添置任何後宮,我只願一心一意與一人相伴終生。”
他這突然而至的話語,雖離題萬里,但卻再次令廳中眾人猛然一震,都齊刷刷地轉頭看著他,雖眼中神情各異,卻無一例外地帶著震懾與驚歎,明霄不敢置信地凝望著景生,似是無法想象他竟然在此時此刻表白心跡。
衛無暇轉過視線,定定地望著宣敞的廳門外的濃蔭鮮碧,彷彿陷入了某段遼遠的時光,片刻後,她才回眸看向景生,眼眸中的神情悲喜莫辯,
“阿璟,你父皇也只有我這一位皇后,我們大婚後他便遣散了所有後宮,如今許多宮苑已改作他用,沒有後宮好像是我們大夏皇朝的傳統呢。”
“母后——”景生忍不住輕撥出口,所有的感動都噎在胸口,還未等他再續前言,衛無暇已豎起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噓,阿璟,你的心思我都明白,多餘感謝的話就不必說了,我是你的孃親,萬事以你為重,你有任何為難之事便來找孃親商量,我必全力以赴,而且,我很欣慰,你能專心一意,此點酷肖你的父皇。”
明霄坐在一旁,只覺整個廳堂都在緩緩旋轉,他幾乎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這些話語,自走入這個大廳後,他便似走入一個奇幻的夢,一開始因衛太后所說子嗣之事而激發的傷痛正慢慢平復,他雖不知衛太后是否確知他與景生之事,但好像這已不再重要,他深愛的人,如此幸運,能擁有這樣一位孃親,胸懷寬廣,體貼入微,已足令明霄為其驕傲。
衛無暇此時側身望向明霄,臉上帶著溫柔的笑:“阿鸞,在你冠禮之日,我有一樣禮物要送給你,你是南楚王室最璀璨的珍寶,也是南楚的驕傲,你能來到大夏,是璟兒的福分,也是我們的榮光。”
衛無暇的話語意雋永深摯,聲音並不高昂,但卻足以震懾人心,明霄的心中雖已旋起風暴,但他並未誠惶誠恐地起身稱謝,他甚至並未回話,只是抬眸回望著衛太后,以其湛亮深邃,蘊蓄了無限感佩的眸光代為禮敬。
端午站在一旁,卻忽然覺得鼻翼酸脹,她抬袖印了印騰起霧氣的眼睫,——無暇十六歲時便國破家亡,更慘遭未婚愛侶遺棄,幸好遇到文帝再獲家園,卻又誕下雙生子,不得不將瀕死的阿璟送歸天國,其後便生活在噩夢與痛悔之中,文帝又早逝而亡,以致她必須以弱質女流一人之力力挽狂瀾,撐持整個大夏江山,無暇此生吃的苦,留的淚,遠遠多於甜蜜與歡笑,而她,卻仍然相信真情,卻仍然願意成全,怎不令人感動心傷。
“娘娘——”就在此時,一聲輕喊在門口乍然響起。
作者有話要說:大家節日快樂,遲到的問候!
武王童鞋估計是木有料到寶貝兒子被壓遼,擦汗ing~~,衛無暇這前三十三年過得很不容易呀,唉。
魚魚們,還有花嗎,再給俺一朵,嘻嘻~~~,可比餃子香呀。
《花景生》多雲 ˇ第一百三十章ˇ
就在這時,愁眉捧著那件猞猁皮風氅興沖沖地走了進來,抬眼四顧一望,不禁愕然,怎麼坐著的,站著的,不管是誰,臉上都是一副悲喜交加的神情呢?
“愁眉你個小猢猻,怎麼找件衣裳竟去了這麼久?還不快拿過來給殿下披上。”端午輕吸口氣,笑眉笑眼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