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恐怕是明霄!
明霄看著低頭默立,拼命忍笑的宮侍們,也覺羞窘,不得已只好訕訕地穿戴起來,一邊橫眉瞪著景生,——這傢伙,到了自己的地盤兒上就口沒遮攔。
兩人換裝完畢一路來到泰坤殿,衛無暇早已坐在殿中正位上等候他們,此時的無暇頭戴鳳冠,身穿翟衣朝服,面帶微笑,雙眸晶亮地望著攜手並肩而來的璟兒和阿鸞,見他們氣度貴重不凡,神態祥和怡然,心裡就更是喜歡。
景生和明霄在殿中央的錦墊上雙雙跪倒,齊聲拜謁母后,這次連明霄也換了稱呼,衛無暇笑得星眸彎彎。端午侍立在後卻早已熱淚盈眶,抬袖印印眼角,微笑著端起托盤走到明霄身前跪下,托盤上是一杯清茶,明霄見了雖是一愣但轉瞬便平靜下來,穩穩地端起茶盞敬獻給衛太后。
衛無暇不等端午轉授,起身趨向前親自從明霄手中接過茶盞,和聲說道:“阿鸞,委屈你了,我必親至臨州迎接你來大夏!”
——呃!明霄和景生都是一驚,這……這當真是聞所未聞的震撼決定,且不說衛太后本身的傳奇經歷,單說她的權勢和威望如今在天下也是獨一無二,作為一國至高無上的太后娘娘,她竟然決定親自出面迎娶未來的皇后,這不得不說是一個驚天之舉。
“謝謝母后關懷!”景生率先俯首叩謝。明霄也跟著磕下頭去,這輩子,他還沒有叩拜過任何年長的女性,除了在姆媽的靈位前祈禱祝拜,這是他第一次拜謁另一位孃親。
衛無暇將他們一一拉起來,“謝什麼呢,我這可是為了自己,我還沒聽夠阿鸞叫我母后呢,真巴不得他能早點來東安,宮裡也好熱鬧些。”衛無暇唇邊溫暖的笑意裡含著一絲寂寥。
景生和明霄都是心思敏捷的人,早已聽了出來,不禁也是黯然,無暇青年喪偶,又勞心於朝政和病弱之子,她需要的又豈止是那一點點熱鬧。
“阿鸞,你明天就回南楚了,我也不擺膳為你踐行,明早也不去送別了,太傷神,我只等著去接你回來的那一天。”衛無暇雙手分別拉著璟兒和阿鸞走向殿門,“你們也別在我這兒耽擱了,快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兒阿鸞要遠行,璟兒要大朝,接受百官公服朝賀。”
衛無暇的一句話提醒了景生,他的面色倏地黯淡下來,強笑著和母后告別,便拉著明霄走回鹹安殿,一路上想了又想,忍了又忍,腦子裡顛來倒去地像盪鞦韆,快走到殿門口時,景生站住腳,回眸望著明霄,“我……阿鸞……你……”
他在心裡吶喊:——你可否等我下了大朝?頓了頓,說出口的卻是,“你……你能否今晚許我留宿在永安殿?” 他不能再為難阿鸞,大朝後便是賜宴群臣於勤身殿,還不知要忙到幾時,阿鸞終究要走,不如讓他走得安心些。
明霄也站住,午後的陽光明晃晃地照在他的臉上,他溫柔的笑慢慢地融化在陽光下,“你今晚就留下吧,以後這種事……不用問我。”趁著唇邊還印著笑痕,明霄趕緊一轉身步入大殿,“陛下賜膳吧,阿鸞餓了。”
景生眸光似電,微瞄之下已看到明霄轉身而去的瞬間唇畔的笑悄悄隱沒了,“擺膳。”口中吩咐,景生卻覺得毫無胃口,明明身體好像已被抽取一空,他卻感覺不到任何飢餓。
出乎意料的,明霄倒吃得挺好,比他這些日子都吃得多些,用膳時他雖謹尊禮儀並未開言,卻一直滿面春風,嘴角含笑,越發看得景生吃不下,知道明霄是為了寬慰自己而強顏歡笑,勉強嚥下最後一口湯,漱過口後,景生看著明霄,隔著偌大的膳桌,視線如膠,“阿鸞,這桌子去掉一多半正合適,我不想和你隔著這麼遠。”
明霄聽出他話中之意,拿過絹帕擦擦手,強壓住胃腹中的不適感,牽起個淡笑,“那……不合規矩……”話說出口,他才發現原來他也是話裡有話。
景生站起身朝他走去,懊惱地皺緊眉頭,“規矩,規矩,不合理的規矩就應該被打破!”一邊回頭吩咐侍立在側的愁眉:“你去準備些神曲麥仁兒茶,殿下吃得恐不合適,小心積食。”
明霄輕舒口氣,一下子便覺得剛才強嚥下去的食物都堵在了喉嚨口,額上立時便飆出冷汗,景生一見就覺不對,趕緊將接漱口水的花鳥紋小銅盆遞到他的面前,“你昨兒才醉酒了,胃口不合,這會兒就要少食多餐。”
明霄煞白著臉搶過小盆就閃入膳桌旁的屏風之後,緊接著就聽到從裡面傳來‘哇哇’的嘔吐之聲,景生心疼地跟進去,卻被明霄一把推出來,“髒,你出去!”
景生不理,依然站在他身後拍撫著他的肩背,“那時候在溶洞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