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這檀香雖然古雅,卻沒有活力,不似……不似景生的體香那麼雋永。
“奴婢這次去大夏雖未將周洲請回臨州,但也頗有收穫。”雙壽調整著聲線,勉強開口,卻驀地想起太明池邊,柳蔭裡的那個少年,他雖身著龍袍,其神態舉止卻與杜華一般無二,剛剛努力平抑的心情一下子掀起巨瀾,雙壽手腳冰涼,懷抱的拂塵微微輕顫。此時,晚雲飛渡,掩住了月華,但雙福還是注意到雙壽的失態,不禁有點詫異。
“大夏的那位周洲太醫思路清晰,治療方案也很準確,我還想向他請教用藥之量呢,這……這可如何是好?”雙壽的話證實了唐怡的猜想,她不禁懊惱地輕嘆起來。
“小怡姑娘莫急……”雙壽抓牢衣袖,鎮定心神,“那位周太醫正遊方在外,行蹤不定,但據說他每年重陽之日都會回到夏陽族宅敬老祭祖,大夏的衛太后請太子殿下前往夏陽就醫。”
——哦?唐怡和雙福都是一愣,隨即兩人便看向倚在檀香木椅中的明霄,齊齊皺緊眉頭,只見明霄玉白瘦削的臉上毫無表情,半闔著眼簾,似乎已經盹著了。
“可重陽……重陽之日是……是鸞哥兒的十八歲生辰呢……”九月初九,是南楚王太子的生辰,對此雙壽也是心知肚明,可……可治病大於天呀。
“小怡給我治療就挺好的,我不要什麼大夏太醫,也不見得就高明到哪裡去,再說……我……不想離開他……他在臨州……”明霄幽然開口,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卻令在場三人黯然神傷,心如刀割。
雙壽吸吸鼻子,硬擠出一個笑容,卻失魂落魄地不知笑給誰看,“剛才王上說了,夏陽乃大夏陪都,人傑地靈,城北有一座靈泉寺,殿下的母后在未嫁之時曾去靈泉寺許願,王上請太子殿下在今年重陽節時去靈泉寺代王后還願,併為南楚祈福。”
雙壽微帶悲音的話語再次震懾了在場眾人,——可憐天下父母心,誰說這不是武王的別有用意呢!最瞭解孩子的果然還是父母。
連明霄聽了都渾身一抖,他坐直了身子,木無表情的大眼睛裡漸漸升起水霧,唇角卻慢慢上挑,勾起一個恍惚的笑,“我……原本以為今年會和他……一起慶生呢……卻還是白想了……如此也好……我在臨州的寶寧寺得罪過他……他不開心……不如這次就去靈泉寺吧……和他一起慶生……為母后和他祈福……”
聽著他的喃喃自語,看著他潛潛滑下面頰的熱淚,和那朵近似感恩的笑,雙壽,雙福,和唐怡全都轉過了頭,隨即才覺得多餘而悲涼,如今,哭笑與否都不必再避諱明霄了,因為他根本就看不到。
“阿鸞,那靈泉寺裡好像是有眼靈泉,對治療眼疾大有補益。”唐怡轉念一想,便明白了武王的深意,不禁更是唏噓。
“靈泉有否與我何干,我只是想找個清靜地方與他共度一日罷了,我……也不求菩薩了……我知道求不得……”明霄喃喃低語,——求,而不得,是他今生最深刻的體會,小時候,想念姆媽,在佛前求了一萬次,得到的仍是母后冰冷的靈牌;長大一些時,他求兄友弟恭,將自己全部的疼愛給了明浩,卻換來了一頭泯滅了人性的惡獸;後來,他求與景生永結同心,死而同穴,卻……卻一言成讖……,可見,求,不得!
唐怡也笑了,哭著笑,能想通此節甚好,求神不如求己!
看到唐怡臉上恍惚的笑,雙壽忽然又想到少年成帝神采飛揚的模樣,為何三年未見,這華璃就似脫胎換骨一般了呢,那雙原本大而無神的眼眸如今像是淬入了星光,靈動而深邃,關於華璃的變化,他此次回來並未報告武王,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是一個不能碰觸的黑洞。
“小怡姑娘,你吩咐購買的熊膽我也帶回來了,還是成帝欽賜的皇家熊苑新得的熊膽,由大夏太醫院泡製成熊膽酒,我已經著人送過來了,你一會兒就去看看,可合用?”雙壽由成帝便想到了熊膽,又是一陣迷茫,繼續說道:“殿下,此次奴婢見到大夏成帝,他再次提出邀請,希望殿下明年春天能到東安參加春狩,剛才回稟王上時,王上已欣然應允,所以——”
不等雙壽說完,明霄就一撐身從椅子上站起來,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浮現怒色,“我一個瞎子怎能去參加春狩,當真稀奇!”
——呃!雙福和唐怡對望一眼,均目現喜色,自慘案發生到如今,青鸞一直沉浸在極度的悲傷之中,從未有過別的情緒,連對明浩的恨也沉澱到心底了。
“王上說,鸞哥兒若去春狩,必有奇遇,想來定不虛此行。”王上此舉簡直便如飲鳩止渴了,他明知那華璃與杜華並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