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歲,卻已淪落宮禁了。
“杜承徽,您來了,真好!”雙喜踏前一步,由衷地說著。
“雙喜,我還有給你帶的禮物呢。”小花兒笑著回頭指指唐惜臂彎上挽的大竹籃,“我記得你和你師傅都喜歡吃我們大華島的鳳梨酥,就給你們帶來了一些,還有……帶給殿下的小物件兒,你這就拿回去吧。”
“殿下一會兒準定宣召您,您還是親自交給殿下吧。”雙喜樂呵呵地接過籃子,“我先替您拎著。”
小花兒唇邊的淺笑漸漸漾開,面具後的雙眸清透明亮,“雙喜,青鸞殿下今日準定不會宣召我,所以,你還是趕緊提了籃子回去吧,……呵呵呵……若是我猜錯了,明兒我親自下廚給你做點心吃。”
聽到此話,站在殿門前的內侍們和雙喜齊齊額冒冷汗,這位杜承徽果然不同凡響,說話也百無禁忌。跟在他們身後的唐惜卻嘟起嘴,故作羨慕地笑道:“少主就是偏心,我們可都好久沒吃到你親手烹煮的點心了,才進東宮就忙著討好太子殿下的親信了,嘿嘿嘿……”唐惜一邊嬉笑一邊閃身跑進大殿,躲開了杜九(唐惋)犀利的視線,“都別愣著了,快進來幫我收拾收拾,帶來那麼多的書,這小屋裡可有書房?”
唐惜一言既出再次驚動了眾位小內侍,大家均抬頭仰望著翠衫姑娘口中的巍峨‘小屋’,齊齊咧嘴,——這位姑娘是啥來歷呀?她這是啥氣派呀?卻不知富可敵國的唐門在蜀中的屋宇確實堪比東宮。
“……咳咳,煩請雙敏公公帶路,我們一起幫少主收拾什物。”唐惋聽不下去了,睃眼撩著唐惜,正色說道,她礙於杜九的裝扮,不好發作,被小惜鑽了空子,“小清,小溪,幫我一起把書先上架,小真,小洵收拾寢殿。”唐惋隨聲吩咐著一邊跟著雙敏走進大殿,她的聲音柔和,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懾,雙敏沒來由的心裡微顫。
小花兒依然站在殿門邊笑看著雙喜:“快回去吧,省得他又彆扭。”
雙喜心頭一抖,咧嘴笑了,這個‘他’自然就是殿下了,想起自家太子那欲言又止,欲罷不能的麻花兒模樣,雙喜不禁笑得更歡,杜承徽對殿下真是心知肚明呀!
雙敏,唐惋領著眾人從午時忙到酉時,雖紛紛繁繁但也謹然有序,當日影偏西,倦鳥歸巢,一切都已收拾妥當。小花兒站在內殿大窗前,望著不遠處山腳下的平湖,湖光映著山色,波搖橫峰,別有意境。
“花兒,你還真猜對了,青鸞當真沒有宣召。”一聲輕嘆在身後響起,小花兒沒有回頭,依然極目遠眺著浩蕩煙波,“二姐,阿鸞他在和自己較勁呢。我以前認識一些人,他們信奉‘愛過不如錯過’,對情愛之事非常小心退縮,我呢,和他們正好相反,活了幾世對感情還是奮不顧身,死不悔改。”
“花兒,你是活在寂寞世間的傻子!你那份執著便是赤子之心。”唐惋依然是一副杜九的裝扮,倚在門邊,神情深摯。
“呵呵……我其實真是又傻又倔吧。二姐,這個長華殿離平湖,臨湖只隔著道宮牆,而臨湖兩岸有許多我們的店鋪暗莊,倒是方便聯絡查考。”小花兒說著便轉過頭,凝視著唐惋。
“我也是這麼想的,打算先去附近幾個船行,還有臨州近郊的兩個莊子,臨州城裡的大華商行各分號,是我先去看看,還是等少主一起去?”唐惋語調一轉,言辭恭敬。
“二姐費心受累了,不用等我,你先帶著小清,小真他們去看看吧,也好讓他們儘快熟悉業務,他們剛從學校畢業,應該先實習一段時間。”
“好,那我們馬上就出發,不過——”唐惋轉身欲走,卻又半途頓住腳步,“把你一個人留在這大興宮,我還是不放心,唐惜那丫頭又冒失,這回子都跑沒影兒了,搞不好已經鑽到內膳處搗亂去了,唉!”
“唉!”唐惋和小花兒同時嘆息出聲,又同時咧嘴笑了,“二姐別擔心,危機四伏的叢林我都橫穿豎闖,這座楚宮還難不倒我。”小花兒目視著唐惋的身影消失在宮殿迴廊的盡頭,心裡還是浮起一絲絲掛念,也不知那個自己和自己較勁的小鸞睡下沒有,他……可是穿著自己送給他的寢袍?
“——喲!你就是青鸞的新人嗎?”一聲嬌嗔的輕呼乍然響起,小花兒驚得一跳,全身戒備倏地轉過身去,卻一下子愣在當場,只見內殿通向後苑的花門邊倚著一個少年,他身上雪藕色的紗袍衣袂在夏日晚風中輕輕飄蕩,如墨的髮絲閒閒披散著攏在胸前,更襯得他長身玉立,無比秀逸,只是那張面孔木呆呆的,但呆滯的面頰上偏偏長著一雙如泣如訴的鳳眼,那魅惑的眼神……如此……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