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元慶見軍心慌亂,知道只要有一人逃跑,頓時便會如洪水氾濫,不可阻遏。忙當先向前殺出,眾人害怕李愬,又見吳元慶奮勇向前,頓時都回軍力戰。
吳元慶騎在馬中,見敵陣中當先一人,面如重棗,長長鬚,一雙眼睛有若銅鈴,炯炯有神,更顯得其人威風凜凜。吳元慶心想,看來此人便是孫獻忠了。擒賊先擒王,敵軍勢大,只有殺了他,危勢方解。
兩馬相遇,孫獻忠橫槍立馬,與吳元慶戰在一起。戰了幾十合,不分勝敗。孫獻忠暗暗心驚:“此人是誰?竟如此勇武。他輕輕的一柄劍,竟抵得住我一杆槍!”
吳元慶劍短,在馬上施展不開,正要跳起,卻見孫獻忠回頭就走。吳元慶心中暗笑:“你竟想施展回馬槍之計,好,我就將計就計。”隨後追來。
孫獻忠果然回槍搠來,吳元慶一把抓住槍尖,孫獻忠大驚,奮力回奪,吳元慶順勢一帶,孫獻忠只覺兩股大力翻江倒海般湧來,頓時支援不住,倒撞下馬。
吳元慶想補上一劍,念他英雄了得,不禁起了惜才之念,忽然旁邊閃出一將,乃是廂虞候史用誠,一槍把孫獻忠搠死於地。
官軍大勝,眾將皆請乘勝而進,一舉攻下吳房內城。
李愬不聽,領兵返回。
此戰吳元慶再建奇功,誰知謠言更加流佈,說吳元慶與董重質勾結,攻下吳房卻不加以佔領,能攻內城卻帶兵而回。此中包藏禍心,不可言喻。甚至於說吳元慶與敵連袂演戲,假作英勇,打敗孫獻忠,卻又不殺害。漸次說到李愬,說他聽信吳元慶之言,言聽計從,坐失戰機。
吳元慶聽了這些謠言,心中怒如狂,卻又不知該當找誰洩。心中不禁鬱郁不歡。
一日,李愬於營中設小宴,與吳元慶二人對酌。
酒至半酣,李愬嘆了口氣,愁眉不展。
吳元慶笑道:“大哥不高興,是為了小弟之事嗎?”
李愬又嘆了口氣,道:“正是。二弟,咱們兄弟同心,相知之深,非一般俗夫凡子所能瞭解也。咱們在戰陣之中縱橫馳聚,雖百萬軍中,亦是來去自如,毫無懼色,為什麼卻奈何不了這飛膽流長、眾口悠悠?”
吳元慶笑道:“古人云,防人之口,甚於防川。其實口舌殺人,尤勝於刀劍。大哥,此事非人力所能敵,你又何必憂愁?”
李愬忽然滴下淚來,說道:“難道是上天不叫我平定這夥賊子嗎?”
吳元慶笑道:“大哥何必如此?縱有流言,又何懼哉?”
李愬道:“我只怕這些誹謗傳到朝廷之上,到那時我就來不及搭救了。”
吳元慶聽他口氣,知他已有主意,笑道:“大哥有何想法,不妨明言,你我兄弟之間,更有什麼話不能夠說?”
李愬道:“好。我的意思是想先把你送往朝廷,以絕眾口,我一邊火上書皇上,申明若無賢弟,淮西難破,賊勢難平,皇上之心,念茲在茲的便是平淮,定然不等你到長安,便會放了賢弟。何況皇上本來對賢弟便甚是寵愛,只因賢弟性格過於剛強,才落得如今境地。”
吳元慶聽了此言,甚是不悅,他倒不是怕危險,只是叫他如此低三下四,委曲求全,實在是大違他本性。但見李愬為難的樣子,又想到國家平淮大業,和自己報仇大事,若朝廷不能赦免自己,流言日廣,影響日壞,還說什麼平定叛亂?又還說什麼報仇雪恨?只得點了點頭。李愬心情沉重,虎目含淚,端了一杯酒,與吳元慶喝下,說道:“賢弟,哥哥盼你早日歸來,共建大業。
吳元慶對林潔說知此事,林潔大為反對,說道:“吳大哥,你怎麼能答應這樣的事?你拼死拼活,建了多少功勞,就這樣對你嗎?別人倒還罷了,連李大哥都如此,這世間之事,真是令人心寒。”
吳元慶道:“李大哥倒是一片好意。”
林潔冷笑道:“好意!哼,我不知道是好意嗎?但如果皇上不赦免你呢?你這不是去送死嗎?他為你的安危考慮過沒有?他只為他的建功立業考慮,只想著如何打勝戰,如何平定淮西,然後便能夠當公作宰,裂土分王。”
吳元慶道:“那倒也不怕,皇上縱然不饒,可是要想殺我,嘿嘿,也未必能夠!”
林潔道:“吳大哥,你雖然英雄,但若被抓了起來,你縱然英雄,就如虎落平川,卻又能如何?何況世上武功高強之士再所多有,皇宮大內也多有異人。而且就算你武功天下無敵,你再高強的武功,在陰謀鬼域伎倆面前,又算得了什麼?任你武功通天,若中人暗算,仍難逃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