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把裁剪簡書的青銅介刀,還有一件樂器。
這幾件東西,對應的是儒家的‘經典’,教化和禮樂。
董仲舒神色肅穆,如一國的國師,手捧禮樂編鐘,邊走邊親自敲擊。
他每敲一下,便有吟誦的經文,出口成章,宛若地湧金蓮,無數文字從虛空中泛起,烙印落在皇帝的車轅下。
那車轍經過處,竟是用金色的儒家經意鋪就。
天地間異象大盛。
就像太陽普照在大地上,光曦灼目。
董仲舒說完了道尊接:“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
“致虛極,守靜篤。萬物並作,吾以觀復。”
道尊聲音一出,也有天呈異象,一縷紫氣被引出,從長安鋪開,直指泰山,煌煌如仙路。
此番皇帝出行,彷彿整個國運都在為其護駕。
這才是真正的封禪,天地交感,萬物協同!
整個國家的力量,都被調動。
和董仲舒參與其中,親歷國之盛況,欣然興奮不同,道尊暗地裡直翻白眼。
他不想來給封禪站臺。
但沒辦法,讓人捏住了把柄,預見到的艱難人生就此展開。
他瞄了眼霍去病。
這位冠軍侯正高坐馬上,一身戎裝,嶄新的郎中令官袍做內襯,鋒芒畢露。
他周邊隨行的皆為禁軍精銳。
復陸支,陳慶,姚招,趙破奴,趙安稽各自策騎,帶領兵馬,端地是威風凜凜。
禁軍兵鋒匯聚,天上顯出一根巨大的戰戈,橫亙蒼穹,蘊霸世之威。
道尊掃了眼蒼穹上的戰戈,暗自咕噥:“冠軍侯的修行好像又漲了,沒天理啊,一個境界接一個境界的往上突破。”
張湯,姜堰,大司農,墨家等各流派,亦都有手段,助力皇帝出長安往東去的氣象。
而皇帝正在車駕上和隨行的霍去病閒聊:“你想讓朕封‘道’為國教,有何用意?”
“做些準備,南邊的國家有一種修行曰‘佛’,不久後會入我大漢傳教,臣想先推一波自家的東西,佔個先手。陛下把各地名山都撥給道教建道觀,先站住氣數最好。”霍去病道。
“胡鬧。”
皇帝訓斥道:“伱說的‘佛’若有害,朕自是不允,若無害有益,傳播何妨?”
霍去病簡單研究過佛、道兩家的思想主張。
佛能在後世傳開,廣為人知,和他的輪迴說,善有善報,眾生平等,迎合人心有直接關係。
佛家是入世的修行。
道家卻是清靜無為,講的是順其自然。
道不爭不搶,也沒有輪迴轉世,‘信我’就有回報,來世得福果的核心思想兜底。
大家都覺得信佛,能得到回頭錢。
道家乾巴巴的修行,不給回報,從開頭就是賠本買賣,所以在傳播上天然弱勢。
霍去病準備拿道尊當工具人,做些調整。
要知道這方世界具備神話力量,佛教的傳播,就變得很有必要做出應對,且必須早作。
長安去泰山迢迢數千裡。
出城不久,霍去病便動用行軍策,但並未全速趕路,立時四天,對應天地四時,才最終到達泰山下。
在這裡將展開封禪的第五步,即皇帝沐浴凝神,收斂慾望以靜心。
當天晚上,又同步展開封禪的第六個步驟——薪火柴祭!
在泰山主峰下的四個方向,放四尊大鼎,鼎內燃火。
古人認為火光朝上,煙霧昇天,可與天神相通,傳達祭祀者的敬意!
大火徹夜燃燒,從遠處看,泰山周邊四方,像是燃起了四座巨型火把,照耀神州。
夜色安靜。
眾人歸營,各自休息,等待著皇帝登泰山的那一刻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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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吹來,拂面生寒。
劉遷從淮南遷居到濱海地區,最不適應的便是其呼嘯不停的海風。
他此時正呆看著面前的一副竹簡。
這簡書來到十分蹊蹺。
他知道父親淮南王身死後,心裡像是有根支柱倒塌了,晚上難以安枕,夢境不斷,常夢到離奇之事。
而今晚他也做了個噩夢,夢中有漢軍找到他的位置,策騎殺來,一劍斬斷了他的頭顱。
殷紅的血濺射,劇烈的疼痛中,劉遷從噩夢中醒來。
午夜的時間,明月高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