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仲孺道:“下官斗膽,這些刁民閒漢,常行惡事,對我平陽縣的縣聲亦有不小影響。如今連官長亦遭此際遇,理當重判,以作警示。”
輪到霍光時,他遲疑了片刻,才說道:
“卷宗上說那些人是先在城門處觀察,選定目標,尾隨官長車輛,則是再次觀察的過程。
而後才決定下手。
這些都說明他們看似閒散,其實常做這種事,且謀劃頗為嚴密,行事手段清晰。
他們所行惡事顯然不止這些,背後怕是還有其他人……要將背後的人找出來清理乾淨,才能更好的杜絕這種事再發生。
他們在縣內行此事,則……城內必還有同夥……縣衙說不定也有包庇他們的人。”
最後這句,就是霍光說話前猶豫的原因。
但他還是說了出來,顯然有自己的考慮和判斷。
霍仲孺聞言駭了一跳,看了眼臉上也跟著掠過一抹驚駭的縣令。
這事情要是牽扯到縣裡的官吏,縣令說不定都得跟著背鍋。
以後我霍仲孺還如何在這平陽縣裡待……霍仲孺心念急轉,開口補救道:“官長切不可聽小兒胡言。他不通禮數,年紀尚幼,隨口之言,當不得真。”
霍去病淡然道:“他說的沒錯。”
縣令李昌冷汗直冒,伏地大禮道:“下官萬死……”
“你確有驅下不嚴的責任。
但昨天的事與伱關係不大,起來吧。若真與你有關,昨晚人送過來到現在,你不會毫無動作。任憑那些人安然無恙,最終將事情牽扯到你身上。”霍去病道。
縣令打了個寒顫,暗忖昨日晚上人送過來就是在看我的應對,稍不小心此刻怕是要人頭落地。
他戰戰兢兢的起身。
聽說這位在戰場上殺人無數,著實讓人膽寒。
霍去病看向霍光:“這事情就交給你來辦,我調兩個人給你。以兩日為限,你若辦得好,有賞。”
霍去病話落,身後便走出兩名親軍,跟在霍光身後。
霍仲孺見其示意二人可以走了,忙帶著霍光告退離開了縣衙大殿。
縣令李昌親自出門相送。
出了縣衙,霍仲孺喘了口氣,心想這事情沒頭沒腦,平白來了個地位顯赫的人,又交代事情讓子孟去做,到底什麼意思?
“官長,那人是……”
從殿內出來,霍仲孺靠近縣令李昌,從袖子裡取出一塊小金餅,暗中遞過去。
李昌色變道:“仲孺你可別害我。”
他看了眼霍光:“交代下來的事就好好辦,縣裡各部,當全力協助。”
告別了縣令,爺倆站在縣衙外,面面相視。
老子開始責備兒子:
“你今日險些壞了大事。為父平時如何教你的,讓你凡事謹慎,止語是大智慧。剛才你信口說話,可曾考慮過,會平白得罪縣令?
我霍家以後如何在縣裡待?”
霍光篤定道:“孩兒自是有過考慮。
阿父只關注會不會得罪縣令,孩兒看的卻是那位官長的喜惡。
他突然來縣裡找到我父子二人,阿父不覺得奇怪?
他是什麼身份,阿父可有猜測?”
霍仲孺奇道:“難道你有猜測?”
霍光點頭:“那位官長的具體身份,孩兒還不能確定,但阿父可曾注意到,他的親兵,手中配刀的握柄尾部,有一個小小的印記,是紅色。
刀柄有紅色印記,我大漢各地官吏,都知道是朝中禁軍的佩刀。”
霍仲孺下意識回頭,看了眼後方亦步亦趨,霍去病派來那兩個親兵。
他們的刀鞘握柄處,寫著各自在禁軍的佩刀序號,確是紅色。
父子二人所說,並無逾越之處,所以不需要過多避諱。
霍光仍是少年心性,又是對自家父親,頗有些賣弄本事的道:
“那位官長能用禁軍做親衛,身份可想而知。”
“他專門找你我父子相見,剛才在縣衙,又獨獨對我父子二人賜座,這說明什麼?
說明他對我們至少是善意的,所以孩兒才大膽進言。”
“而且阿父你有沒有覺得,他長得好像和你有稍許相像,我們霍氏是不是有什麼親戚在長安?
你仔細想想。”
霍仲孺搖頭:“剛才那殿裡太守都不敢多說話。為父哪敢多打量,完全不曾留意到長相。”
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