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咱們呢?還好,前幾年李小龍踢出了江山,加上中國熱潮,洋人都知道,‘功夫’這個名詞了,真是起來做點事的時候呀!”
我也學過國術,覺得有必要為國術說幾句話。我把面帶湯一股腦兒喝完,看見老闆娘仍木訥地望著我們,心中有些好笑,她不懂我們在說些什麼吧。“你的話我贊同。不過中國功夫淵遠流長,不是那麼容易一下子就結合得起來,況且各家各派練功施式都不同,成見都根深,能統一他們的人還沒有出來……套句武俠小說的術語吧:江湖動亂,武林盟主還沒有出來。”
幾雙眼睛望著我。我灌了幾口酒,心實了一些。“拿年前的一樁事情來說吧。那時候李小龍尚未成名。他在叄藩市被邀請參加一次電視的表演,被邀的都是當地的國術師,他們正如洋人心目中所想像的中國武師一般:穿勁裝,攜煙,或者戴瓜皮帽,或者剃光頭,全身肌肉虯實。李小龍只穿一襲唐山裝。因為他是場中最年輕的,而且授徒的方式又與眾不同,當地的中國武師都不大看得起他。他坐在那兒,只顧跟熟悉的人談話,也不招呼其他國術名家。電視拍攝錄影時,翻斗的翻鬥,彎鐵條的彎鐵條,李小龍則一直未上臺演出。後來一位彪形大漢上臺,坦胸露肌,扎穩馬步,叫了幾個人,都推不倒他。他瞥見李小龍一臉不屑的樣子,於是叫他過來推。李小龍也沒理睬,那人說:你沒種也學人家開館!於是李小龍慢慢的走過去,看著那大漢。那大漢再扎穩步子說:‘推吧!’‘碰’地一聲,李小龍的掌變成了拳頭,已擊在他結實的胸膛上……。”
老二“喝”地一聲,道:“不是推嗎?怎可打人!”
我慢條斯理地接道:“是呀。那大漢捱了他一拳,直飛到幕布條後,爬也爬不起來。李小龍看著自己還留在兩尺外的拳頭,一字一句的說:‘別人是打你,不是推你。’這時臺下喧譁一片,堂上也有人向他抗議,李小龍卻悻悻然獨自走了。”
老二反覆沉吟道:“別人是打你,不是推你。”
李中生喝下了一杯酒,拍桌道:“好個‘別人是打你,不是推你’。李小龍說得好,要是真跟別人幹上了,這幾十年的扎馬奇*書*電&子^書,推是推不倒,但別人一掌一刀壓過來可怎麼辨?”
老二道:“那些叄藩市國術家怎麼了?”我喝了一杯酒,攤攤手道:“怎麼了?難道高興得跳起來,擁著李小龍去喝茶?李小龍雖然死了,可是他的話還在……。”
李中生手裡玩著酒杯,斜著眼看我:“這事你親眼看見的?還是從別處聽來?”
我哈哈大笑:“管他肥,就算是我杜撰吧,也沒辱了你們的尊耳。”
李中生笑道:“我明白了,你是借刀殺人,自己的話卻叫李小龍講。”我也大笑出來。
也許是太大聲了,老闆娘瞪了這兒一眼。我們都有兩叄分醉意了,我意猶未盡:“就說現在的道館升級制吧,怎樣也嚴不過當年的少林木人巷。從那兒打出來,不是我們開開磚頭可以相比的。不過如果現在政府不支援,誰又撐得開少林寺那末大的場面!我聽臺南詹兄說,他的師叔可以把丈二長鞭使得像槍般直,一收的時侯,丈二長鞭全纏到腰間去了。一條繩索給他練到這樣,軟硬都到家了。又如一對老夫婦,點點頭就飛過十餘尺的圍牆而不見。這可是親眼見著的。試想,十餘尺的牆哇。國術裡練輕功的方法有很多種,較普通的有綁鐵板,較高超的有赤足在石筍上走,最正宗的,是拿一個竹籮,籮裡盛滿了砂,人站在籮沿上走,籮不可傾下來……等到可以走得疾快時,砂漸漸減少,減少到無砂為止,而人可以在空竹籮上沾足飛行,這樣就可以做到踏雪無痕了。”
“詹兄那時感嘆很深。”我說:“他曾說過,練這麼久功夫,在戰時一不小心、‘砰’一聲,就了結你江湖叄十年辛酸淚,這個時代功夫是幹什麼的!”
這時大家的心情都很沉重,都在喝著悶酒,沒有說話。金澄澄的夕陽,已沉重地從西邊沉下去,它的光芒反射在酒瓶上,折射得一蓬金芒,直刺在眼睛上,一時無法張開。
李中生看看夕陽,又看看錶:“快六點了,今晚要早點到道館。”
“我們這麼辛苦的練是為什麼?”老二忽然嘶聲問,他緊握著拳頭,我清楚地看見他拳骨上有一道針縫,那是他有一次一拳碎尺厚水塊時留下的傷痕。
我怕這種氣氛會影響今晚的考試,便試圖努力的來壓平這股兇焰!“我們習武者是挑一個擔子,你說是傳統的擔子,是文化的擔子,是武學的擔子吧,都可以。也許有一天,我們學習了有威力的空手道、西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