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茶香回到曲家,得知又打撈上來一節車廂,就要往湖邊趕,曲太太把她攔了下來。
“外面天快黑了,今天別去了,就算現在過去,也什麼都看不到了,不如等我家那口子回來,聽聽他怎麼說。”
曲管家想起昨晚梁茶香狂吐的情景,也竭力勸阻她留下,並道,“你要去的話,也老頭我也一道帶過去。”
曲管家年紀大了,帶上他黑燈瞎火的,萬一磕著碰著,還不如不去呢。
梁茶香擰不過曲管家,最後只得妥協留下等訊息。
一個時辰之後,曲掌櫃回來了,還沒跨進家門,梁茶香就迎了上去。
瞧著曲掌櫃疲憊的眼神,梁茶香就知道還是沒有任何的訊息。
果然,曲掌櫃看著快步迎上來的梁茶香,搖了搖頭。
轉眼,梁茶香在上海,已經停留了五六天,期間又打撈上來一節車廂,並且跑了幾家醫院,仍是一無所獲。
不過正如梁茶香所言,沒有訊息就是最好的訊息,至少還有個盼頭。
這天,梁茶香又得了汪夢雪的訊息,有家醫院曾收治過爆炸中的一位病人,如今已經出院,那人很年輕,二十多歲,據描述很有可能是蕭清揚,讓梁茶香去找醫生核實一下。
得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梁茶香正離那家醫院不遠,連黃包車都沒來得及叫,拖著蘇曉菁一路疾跑。
“你慢點,我跑不動了!”蘇曉菁彎腰喘著粗氣。
“不好意思,”梁茶香訕訕然,“那邊有板凳,要不你先歇一會兒,咱們再走。”
嘴裡說著,心卻早已飛到了,那家醫院裡頭。
“休息倒是不用,你只要不拖著我拼命的跑就成。”蘇曉菁很是善解人意。
街邊誰也沒有注意到的角落裡,躺著一個小乞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原本閉著眼休息的他,聽到她們的對話,感覺其中有個聲音很熟悉,倏的睜開眼睛,尋聲望去,眼中有鋒芒一閃而過。
兩人找到當時的醫生,說明來意,醫生說那個人出院已經有四、五天了,也就是梁茶香剛到上海那會,那人就出院了。
梁茶香拿出蕭清揚的照片,問,那個年輕人是不是此人,醫生看著相片,堅決地搖頭。
蘇曉菁很失望,這次反倒是梁茶香反過來安慰她。
兩人慢慢走在熙熙的人流中,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後有個小乞丐,一直偷偷的跟著她們,更是沒注意到,蕭清揚與之擦肩而過。
蕭清揚始一睜眼,鼻尖縈繞著絲絲藥味,他掙扎著就要起身,一雙溫暖的大手扶住了他搖搖欲墜的身體。
“可算醒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讓師傅進來看看。”扶著他的小夥子說道。
蕭清揚扶了扶額,頭還有點暈,“這是哪裡?”聲音乾澀沙啞。
他記得那天在火車上,突然聽到巨響,車窗玻璃全部被震碎,緊接著火車發生傾斜,快速的向下墜落。
他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身旁的父親奮力的推出車窗,然後他看到,幾個像他一樣爬出車窗的旅客,還有更多的半截爬在窗外,半截還在車內,沒來得及爬出來的旅客,他們隨著火車一起墜落,他的眼睛緊盯著,自己被推出來的那個視窗,只看到了他父親的一隻手,然後他和火車一起墜落。
火車墜進湖裡激起巨大的浪花,那此剛剛爬出來的旅客,像一隻只浮在水面上的餃子。
而他自己被父親快人一步的推出來,並未落進湖中,眼看著身體就要和地面來個親密接觸,一塊火車上的鐵皮碎片,迎面飛了過來,他只覺得腦袋一痛,眼前一黑,什麼也不知道了。
“瞧我!”小夥子拍了拍腦門,“這裡黃家醫館,那天我和師傅一起出診回來,看到你腦袋出血,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不急時救治的話,恐在性命之憂,就把你抬回來了。”
說到這裡,小夥子心有餘悸的拍了拍心口,“你是不知道,你躺了快二十天了,我師傅說,再不醒,只怕這輩子都醒不過來了。”
這時聽到動靜的黃大夫走了進來,和煦的笑道,“你醒啦!讓我看看有沒有哪裡不妥。”
蕭清揚卻掙扎著下床,“不知道我爹怎麼樣了,我得去找我爹。”
卻腳下一軟,摔倒在地。
黃大夫和小夥子一起把他扶了起來,“孩子啊,你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也要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了再說吧,你都躺了那麼久了,腿腳沒有力氣,先讓我給你把把脈,再喝點熱粥,把身體養好。”
蕭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