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斂殆盡,
露出棺材裡一個肩寬背厚、虎背熊腰的中年男人。
其渾身筋肉虯結,
哪裡有半分枯瘦如柴的模樣?
‘中年男人’大睜著雙眼,眼窩裡的紅霧收盡,聚整合一對棕黑的眼仁,他直勾勾地看著玄照老道,與之對視了有十餘秒鐘,才遲疑著張口道:“師、師弟?”
眼看玄照老道咧嘴點了點頭。
那‘中年男人’嘆了口氣,鬆開了桃木劍:“看來我這是已經死了?”
“差不多。”玄照老道再次點頭。
“我資質不夠啊,
幾十年修行,還是沒能修成‘魔身種道大法’裡的‘身僵而心不僵’、‘血如汞漿意如丹火’,我的血早就在散失在此間龍脈的陰氣之中了。”中年男人自顧自地說著話,從棺材裡站起身,
他身上道袍已經破破爛爛,根本遮掩不住那副強壯魁梧的身軀。
玄照老道撓了撓頭,看向蘇午:“徒兒啊,我讓你給師伯準備的衣服,你都準備好了嗎?”
甚麼徒兒?
給甚麼師伯準備甚麼衣服?
蘇午聽著玄照老道的話,開口就想把他的問話堵回去。
但這時中年男人轉頭朝他看來,
他忽又想到玄照方才所言——若想學成‘魔身種道大法’,必須要與玄照老道的幾個師兄打好關係……
最終,蘇午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道:“準備了一套。”
說著話,他周身凌亂錯疊的影子蠕動扭曲起來,一隻生有十指的漆黑大手拽著幾件粗布衣裳,從陰影中聳立了起來。
蘇午將那幾件衣裳遞給了中年男人。
都是青苗、珠兒給他做的衣裳,他本也不情願交給這個人,但為能學到‘魔身種道大法’,也只能暫時割愛了。
他身量高大英挺,比中年男人更高一些,只是沒對方看起來像是一頭棕熊般強壯。
不過這一身衣裳,青苗做得比較寬大。
中年男人穿在身上卻也正合適。
“你這徒弟不錯。”中年男人當著玄照、蘇午二人的面換著衣裳,他瞥了眼蘇午周圍漸漸恢復平靜的陰影,接著道,“自身駕馭厲詭的情況下,身體上沒有一絲受到厲詭侵染的痕跡——我下葬以前都沒有他這般能耐,從哪撿來的這麼個好苗子?”
玄照老道一臉偷雞得逞的笑意,他看了蘇午一眼,確認對方不會拆自己的臺以後,才道:“也就是在來的路上碰見的。
我這徒弟能耐大著呢!
師兄,你能看出他的命格嗎?”
聽得師弟問話,低頭繫著腰帶的中年男人抬起頭,眯眼看了看蘇午。
這一刻,
蘇午驟然感覺有陣寒意從腦頂拂過,他本能地生出戒備——下一瞬,乍現的寒意又倏忽消散去了。
中年男人雙眼眼仁炸散成兩團血霧,兩團血霧翻騰良久,才重新聚整合棕黑色的眼仁。
他狠狠地瞪了玄照老道一眼:“你還是和年輕時候一樣頑皮!”
玄照老道咧嘴嘿嘿直笑。
中年男人又看了蘇午一眼,向蘇午告戒道:“以後無事莫要讓人給你批算命格,若對方與你有仇,你倒可以這麼做。”
鑑真和尚和他說過一樣的話。
蘇午點點頭,應下中年男人所言後,道:“前輩可知我究竟是什麼命格?”
“道藏上沒寫。”中年男人搖了搖頭,“所以我只能告訴你,你這命格上天生就有兇印盤護,別人一想探看,立刻為兇印所傷。
但你這命格具體是什麼,我卻也說不出來。
我縱然能編一個大概的給你,
你去查閱典籍,卻也查閱不出對應的。”
“原來如此。”蘇午點了點頭。
中年男人轉而看向玄照,說道:“你這弟子應該是剛收沒多久吧?和師門長輩還有些生分。”
“我們爺倆把師兄才從泥裡刨出來沒多久,現下他和師兄本也是半生不熟的,生分是正常的。
相處一陣子就好了。”玄照老道嘿然笑道。
“你還未給他傳度嗎?
我未從他身上感知到三山氣息。”中年男人輕輕一躍,就從墳坑中跳了出來,他手上掐一個寶瓶印,墳坑之內,那些被暗紅液體侵染紅的土壤中,頓時湧出絲絲紅霧,盡數朝他手掌結出的寶瓶手印裡彙集,
紅霧聚而成丹,
其一口將丹丸吞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