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之間化作了虛無。
所有教徒盡皆失去蹤影。
神靈本教從此對‘魯’的探索便都盡數停止,‘魯’成為了本教研修的禁區。
然而,本教的諸般‘篤本之法’或許粗糙,但往往能撬動海量的密藏域本源力量,那些‘祭本’在篤本巫師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的塑造下,大部分都徹底被塑造成了和他們歸合的厲詭——由此可見,‘篤本之法’的粗糙之下,亦有其可探究之處。
單單是將從密藏域本源中獲得的力量,透過種種儀軌、經文,塑造成歸合自身的厲詭這一項,就足以令蘇午對之頗為重視了。
——此項或許能讓窺見厲詭之‘生’,
如能見厲詭‘生’,
有朝一日,未必不能致其‘死’!
是以,他雖拒絕了卓貢本咖想請他成為神靈本教下一任教主,挽‘神靈本教大廈之將傾’,打破那桫欏葉書預言的要求,但卻也沒有拒絕得那麼徹底。
他看著頹然坐倒在地上的卓貢本咖,出聲道:“你以為,一個教派之中最為重要的是什麼——是什麼東西讓你覺得它在神靈本教之中意義重大,絕不能斷滅?”
卓貢本咖聽得蘇午之問,眼神閃動了一陣,嘴唇翕動:“神靈本教於吐蕃之中佔據極高地位,不論是生民生老病死,還是貴族聯姻、贊普祭祀、乃至吐蕃對外征戰,都須過問神靈本教教主,今時的‘仲拔節相’的意見。
大小貴族領主家裡,都有子弟在神靈本教中身居要職。
甚至有許多大領主本身就是神靈本教中人。
——神靈本教之存在,基於此般於吐蕃萬民、貴族心中的絕高地位,基於掠取一切的權勢。
所以,權勢與地位,於神靈本教而言,才是最大意義。
才最不能斷滅!”
“你倒是誠實。”蘇午瞥了卓貢本咖一眼,笑容意味莫名。
卓貢本咖低著頭,未再言語。
蘇午接著道:“今時贊普王迎天竺來的密縛僧入吐蕃,顯然是覺得你們神靈本教的地位太高了,已經對他的王位產生了威脅。
精蓮僧今時成功闖過了仲拔節相對他的圍追堵截,贊普王見識到了精蓮的能力,已然徹底認可這個僧侶,想來要不了多久,贊普王將會將資源向精蓮傾斜——或許神靈本教腹地之中,將會有密縛教的法寺拔地而起。
此正對應你所言‘桫欏葉書’中的預言,
精蓮降服‘地下萬龍王毒巴仁’,成就‘地下萬龍王本’。
而神靈本教康欽桑神山,連同山上的諸多‘龍池’,及至教主仲拔節,都將沉淪入地下,被活埋於地下!”
“是……”卓貢本咖低沉地應了一聲。
蘇午看著他,在他面前盤腿坐下,左手無聊地扯來一根枯草,在指間纏繞著,又向卓貢本咖問道:“贊普王今時其勢如何?”
“萬民擁戴,羽翼已豐。”
“那麼,刺殺贊普王已然不可能。
他既決意棄本揚佛,對神靈本教出身的任何人,都必然保持了極強的戒心。”蘇午道。
卓貢本咖頭顱更低:“刺殺過,失敗了。”
“就今下來看,神靈本教被密縛教取而代之,已然是大勢所趨。”蘇午沉聲說道,“今時若還想留住神靈本教之所謂‘地位’,則必然連立身之本都蕩然無存。
自身性命都已危在旦夕。
我今時之看法,即神靈本教不妨順應贊普王之意,跟從他‘棄本揚佛’。”
卓貢本咖眼神震驚地看著蘇午:“這豈不是加速我教的滅亡?”
“怎麼會?”
蘇午搖了搖頭,笑道:“精蓮與贊普王非是同一人。
二者利益根本永不相同。
有些路,在贊普王那裡走不通,在精蓮那裡,卻未必走不通。
——神靈本教化整為零,分散併入精蓮此下形單影隻的‘密縛教’中,精蓮不知有多樂見其成,他自有辦法給贊普王交代。
而神靈本教,亦能儲存核心力量,不至完全淪亡。
但是,本教之中,有些領主貴族遭到清洗、族滅人亡的事情必定還是會發生——此無法避免。
那位‘仲拔節’相,亦必然還是會死。
只是或許不會死於活埋。
死得不會這般沒有體面。”
“我想想……”卓貢本咖喃喃自語。
蘇午點了點頭。
其實不必他提點什麼,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