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
遠方群山隱隱。
近處灌木叢生,荒草萋萋。
拉姆跟在丈夫身後,聽著四周偶爾響起的一兩聲渡鴉叫聲,臉色甚為緊張。
她稍微加快步速,離丈夫更近一些,開口小聲說話,藉此來紓解自己心中的緊張感:“蘇——蘇午說,倫珠就在我們前路上的某個地方等著我們。
我們就這樣往前走,能找到我們的倫珠吧?”
“他都那樣說了,應該錯不了的。”旦增點了點頭,他思索了一陣,又抓住腰間的大紅蓮胎藏,抱在懷裡,對拉姆說道,“這樣好的刀子,連佛爺們的法器都能一刀兩斷。
蘇午把這樣的好刀子留給我,讓我保護我的倫珠,他都這麼做了,他說的話一定沒錯的。”
拉姆看著旦增懷中刀鞘精美而淡雅的長刀,也點了點頭,相信了丈夫的話。
旦增仰頭看看越來越低的天色,沉聲與妻子說道:“得快點找個能住的地方,夜裡趕路,不安全。
走了一天,我也累了,想吃點東西。”
“這裡的路我們也不熟悉。
不知道有沒有可以住的、不會被頭人們過來要錢的地方。”拉姆憂心忡忡道。
旦增笑了笑,眼中閃動光芒:“我們不需怕頭人。
頭人該害怕我們。”
拉姆張了張口,覺得丈夫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比起從前,她心裡其實更喜歡如今的丈夫一些。
太陽漸漸墜入地平線以下,大地陷入完全的黑暗。
氣溫逐漸降低。
旦增、拉姆穿好了身上的破衣裳,相互攙扶著行進,卻也難抵禦這深寒的夜晚。
好在二人冷得直打哆嗦的時候,終於在路邊找到了一座野廟。
二人小心翼翼地走入廟內,檢查一番,確認這座廟無人居住以後,拉姆便將廟裡的廢棄木柴堆起來,點燃了一堆火,旦增則抱著刀子出廟去,在小廟周圍撿拾了一些枯枝薪柴,拿柔韌的灌木枝條捆成幾捆,將之背進了廟裡。
此後,拉姆燒了一鍋熱水,將糌粑兌開,捏成幾個大團。
旦增用幾捆木柴、散落的木片石塊將漏風的廟牆堵住,把倒塌的門板立起來,封住了廟門。
夫妻倆圍坐在火堆前,喝著煮了幾條肉乾的‘肉湯’,吃著糌粑,總算有了幾分活過來的樣子。
吐出一道長長的白氣,旦增放下鐵壺,對拉姆說道:“這樣的生活,真是好。”
“是好哩,還能吃到肉了。”拉姆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看著她面上的笑容,旦增也哈哈大笑了幾聲。
拉姆低下頭去,看著碗裡的油花,笑容卻又漸漸消斂了:“就是不知道我們的倫珠在哪裡,還能不能找得到?”
“找得到,找得到!
一定沒問題的,你放心好了!”旦增安慰著妻子。
他湊近門板,透過門縫往外看了兩眼。
外面黑洞洞的一片,一陣陣低低的風掠過大地,引致灌木草叢抖顫起來,發出嘩啦、嘩啦的聲響。
旦增令往火堆裡添了幾根木柴,擁著妻子躺在旁邊的茅草堆上。
妻子跟著他勞累了一天,今下總算能歇一歇,很快就在他身側睡著了,一陣陣時緩時急的呼吸聲在他身旁響起,他閉著眼睛,聽著外面漸漸激烈的風聲,想著自己的倫珠,也慢慢有了些絲睡意。
可是,他正睡意朦朧的時候,外面的風聲驟然間激烈了起來。
像是有人扯著尖利的嗓音一樣叫號了起來!
大風驟起!
旦增堵住牆洞的幾捆木柴、石塊直接被風吹開!
兩扇門板被外面吹滾過來的勁風一下子掀開,門板撞在正對門的那面牆上,直撞得四分五裂!
地上的那堆篝火,散作滿地火星!
拉姆一下子驚醒!
旦增將她拉起來,馬上抽出了腰間的大紅蓮胎藏,他給了妻子一個安心的眼神,旋而轉回頭去,緩步行至廟門口,看向門外。
門外黑洞洞一片。
牆洞外黑黢黢一片。
只有大風搖顫天地。
野草枯木被卷蕩上蒼穹,又往四下裡飄墜。
天威浩大,剛風激烈!
一陣風颳過,吹走了旦增、拉姆身上所有的熱氣!
在風捲過的沉沉黑暗裡,一雙雙或紅或綠的眼睛從黑暗裡顯現了出來。
‘眼睛’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