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
“也好。
可助我開啟局面。”蘇午點頭答允。
玄宗皇帝每一步都在拿他作棋子,設下種種棋局,但他何嘗不是在‘以靜制動’,主動做這棋子呢?
只是有時,執棋子的人並不一定就是棋士,那落在棋盤上的棋子,亦並不一定就沒有自主行動的能力——只不過是玄宗皇帝每一步設局,都正好搔在蘇午癢處,恰好為蘇午所需。
誠如蘇午所言,他當下確需開啟局面。
不論是當下宮中的諸派羽士,還是佛門弟子,要與他鬥法,正可以被他用來開啟局面!
他直言不諱。
諸僧群道聞言,未免神色陰沉,更覺得這青年人性情狂悖,言辭討厭。
李隆基深深看了蘇午一眼,他今下倒真有些喜歡這位不知出身的青年人了,為帝王者,最喜歡用起來順手,又無朋黨的孤臣。
“今涼州、雍州諸地,連月大旱,不見滴雨。
此似是天災,但據不良人之查探,又疑此諸地有厲詭作祟,以致大旱,百姓流離失所,淪亡眾多。
便以此為題,能令兩地降下大雨者,記一籌。
能從兩地尋索出大旱之根源者,記一籌。
能解決那大旱之根源者,記二籌。
三日之內,須見分曉。”玄宗皇帝開聲道,“明日朝議過後,玄門榜張貼於天下各地。
而三日之後,玄門榜更新一回。
便以此次鬥法為契機,看看諸位在此次玄門榜上,能夠博得哪個名次?”
“臣等遵命!”
“遵命!”
“是!”
殿堂之內,一片應諾之聲。
玄宗皇帝見此情狀,龍顏大悅,賞賜蘇午及諸僧道經書、法器若干,令眾人各自散去。
他並未過問那從玉中走出的丹加與卓瑪尊勝二人,已將兩女默許給了蘇午。
眾人拜別之時,玄宗皇帝又叫住了金剛智:“金剛智大師,你明日便搬到興善寺去居住罷,彼處有個‘翻經院’,你於彼處作院主,傳揚佛法,翻譯經典!”
金剛智聞言,頓時歡喜不已,忙向玄宗皇帝拜謝。
……
諸僧道轉眼散盡,宮室之內,倏忽寂靜下去。
聖人在此般寂靜中安坐良久,向守在角落裡的太監道:“大伴,那金剛智與張午,入宮之時行狀如何?”
角落裡身量高大的太監躬著身,恭恭敬敬地答道:“金剛智目見門神,駭恐不已,褚豆提醒他不要起心窺伺門神,可保心神安住無有兇險,他依言照做,果然消止心痛。
此後行事便皆依褚豆囑咐,不敢有絲毫僭越。”
“這個吐蕃和尚,比之其弟子卻要差上許多,比先前的善無畏更是不堪。”聖人搖了搖頭,“金剛智先前領進宮來的那個弟子,法名是甚麼?”
“不空。”高壯太監回道。
“嗯……他如今可出得大雁塔了?
在其中是否取得有甚麼成就?”
“半個時辰以前,不空自大雁塔下走出,其神色歡喜不盡,慈恩寺中諸皇家願僧,皆稱‘不空’修行又有精進,或許於一月內入‘第十一地’。”
玄宗皇帝聽得太監所言,點了點頭,又問道:“那名作‘張午’者,入宮之時,行狀如何?
以朕觀之,其確不似佛道二門中人。
此人身負王氣,卻又並不曾衝擊朕的體魄,倒是叫朕捉摸不透。”
那躬著身的高壯太監聞聽玄宗皇帝的言辭,其頓了頓,方才開聲道:“褚豆亦稱其看不透那個‘張午’。
此人大膽直視諸門神、翁仲、脊獸,卻絲毫不受影響,一路直入宮殿之內,宮苑之間,諸般佈置,於此人而言,似乎虛設!”
“哦?”
玄宗皇帝聞言緩緩坐直了身形,眼中神光流轉。
他沉默了良久,又緩緩靠在椅背上:“此人修為或真深不可測,但亦或是其本就是‘赤子天心’,對宮苑種種並無窺視之心。
如今不論如何,朕的‘赤德社稷體魄’都不曾感覺到來自此人的絲毫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