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前方。
洪仁坤頓時大皺眉頭。
陶祖側目看著那從自己身畔跑過去的女子,沉默著抬起一隻手,往腳下的道路上虛空一抹——整條道路倏地被拉長了!
他們兩個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雲霓裳身前!
雲霓裳就好似從未從他們兩個身旁越過一般!
“你不聽教誨,警告一次!”洪仁坤發話道。
他話音落地的瞬間,陶祖抬起手中的玩具水槍,朝天扣動扳機——
轟隆!
一道赤紅雷霆從天而落,一下子砸落在雲霓裳奔跑去的前路之上,將她要去向的前路直接劈出個深不見底的溝壑,徹底截斷了前路!
雲霓裳一下跪倒在那截斷的道路前,肩膀微微顫抖著,被長髮遮住的面孔上,淚水不停淌落。
那道路的盡頭,已經沒有那個人的身影了。
他未曾遲疑半分,就這樣輕飄飄地離去了。
陶祖與洪仁坤見那女子被截斷住前路,不能繼續行進,原本還有些高興,但他們看見那人跪倒在路邊,忽然哭了起來,一時又有些傻眼。
“這、這做個遊戲,她怎麼還哭起來了?”陶祖有些不理解地道。
洪仁坤推了推鼻樑上的墨鏡,低沉地嘆息出聲:“入我相思門,知我相思苦……也是一個苦命女子……她今時這般情緒,你一個從未婚配,不知男女之愛的老梆子,卻是不能明白的……”
“你也不過是看了些豔情書籍而已,何曾實戰操作過?”陶祖不屑地掃了洪仁坤一眼,已經看穿洪仁坤的底細。
他不待洪仁坤再與自己爭辯甚麼,一把薅住洪仁坤頭頂馬尾辮,將洪仁坤如旱地拔蔥一般拔離了地面——
下一刻,赤紅光焰包圍住洪仁坤,將他的身形禁錮收縮成一輪內有黃金十字懸滯的圓日——陶祖將這輪圓日擺在自己頭頂,盤坐在斷裂的道路前,看向了與自己隔著一道無法逾越之溝壑,滿眼淚水的雲霓裳,他於心不忍地道:“蘇午所言並無錯處,而今你們再跟著他,遭逢大難劫數,他未必能騰出手來救助你們。
留在後方,清掃小詭小祟,穩住後方,卻是你們而今能給他的最大幫助。
閨女,你為何還要執迷呢?”
雲霓裳愣愣地看著那道不可逾越的溝壑,她清楚這道溝壑從此以後不止存留於此時,更將橫亙在她與蘇午之前,她很難有機會再越過這道溝壑了。
正是因為清楚,所以才更難過。
正是因為明白了‘失去’,所以才更想要去抓住甚麼。
聽到對面傳來溫厚老者的聲音,雲霓裳亦沒有回應甚麼的心思,她只是搖了搖頭。
“哎……曾經也有一個女子苦苦追逐於老夫,老夫見你這般,就想起了曾經,便也生出了幾分惻隱之心……”陶祖搖頭嘆息,滿面感傷——卻不知曾經究竟是有某個女子苦苦追逐於他,還是他曾經苦苦追逐一個女子,卻求而不得,因而難免觸景生情,物傷其類了。
他接著道:“蘇午自言會與你等在天下無詭之時再會,可見他並非是要斬去俗緣,與你等作甚麼了斷,你便依著他話語的字面意思去理解就是——雖然‘天下無詭’的目標距今時尚且十分遙遠,不知何日才能達成,但一旦達成了,你們便終有再會的機會。
這便總是有些絲希望的。
你不願放棄,又不願真個等到那天下無詭的時候再與他相會——不妨努力追逐,在這競逐天下無詭的道路上,與他相遇罷。
我傳你一部法門,你仔細修持,能走多遠,能不能在途中與他相遇,便需看你自己的了……”
陶祖手中飛出一道赤光來,越過幽深溝壑,落進了雲霓裳的懷裡。
雲霓裳下意識去捧那一束赤光,卻捧了個兩手空空。
她心神頓時緊張起來,又抬眼去看溝壑對面——卻哪裡還有那位忠厚長者的身影?雲霓裳方才升起的幾縷希望,眼看著就要熄滅下去。
這時候,隱約有人吟誦道歌之聲,在她的心識間慢慢響起。
……
前路幽深又漫漫。
洪仁坤與陶祖並肩而行,追向前路盡頭蘇午的身影。
“都辦妥當了?
勸回那女的了?”洪仁坤小聲向陶祖問道。
陶祖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跟著咧嘴無聲地笑了笑。
洪仁坤看到陶祖的笑容,似乎明白了甚麼,他搖了搖頭,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