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前,他往窖池裡跳了一次。
把他撈上來以後,這窖池裡的酒漿就生出了些絲變化。
——你看這些酒液裡有甚麼?”王夢龍朝身前一窖酒液努了努嘴。
這座窖池裡的酒漿,曾因為沾染四詭詭韻,又混合了諸多人的情緒,而成為東聖酒廠最上品的酒液,但此般酒液,飲用太多,終究會對鬼夢本身造成‘傷害’,令鬼夢漸漸甦醒。
曾經王夢龍亦是以此種方式將四詭侵襲的壓力分薄到整個鬼夢之上。
如今隨著四詭各有著落,各得封押,他顯然不需再用這種方式來‘飲鴆止渴’了,便封存了剩餘的酒漿,他自己也未想到,這酒漿裡,會生出這般奇妙的變化。
“這般變化,是自你再入輪迴,身臨死劫之時發生的。
我猜測可能是她的情緒、性意又在輪迴轉動之下,被輪轉了出來,透過與之本有因果勾牽的那塊窖石,沉浸在了此間的酒漿內。
她的爺爺奮力一跳,終於叫她的這些情緒、念頭從無形至有形,從沉睡至甦醒。”王夢龍在旁說著話。
蘇午看著身前的窖池。
窖池裡,那些寂靜不動、清澈見底的酒液裡,忽然泛起一絲絲漣漪。
在這層層疊疊的漣漪下,酒液終於變得不再那般澄澈了,一縷縷雪白的人影在酒液當中遊曳起舞,在蘇午目光注視下,那些人影聚合為一,變作了一身白衣的‘江鶯鶯’。
看到她的時候,蘇午就確信,她就是江鶯鶯了,不是別的誰,亦不是小河姑娘。
江鶯鶯的身形隨酒液泛起漣漪,輕輕搖曳。
她滿頭髮絲披散,又散化在了清澈的酒液裡。
似是注意到了蘇午向她投來的目光,她有些害羞地捂住了面孔。
“她的念頭、情緒已融合進這一池酒漿之中,這該如何聚攏她的所有念頭、情緒,將她帶回現實?”蘇午向酒液裡的江鶯鶯笑了笑,轉而向身旁的王夢龍問道。
這個昔日曾與他共渡難關的女子,對他而言,終究有些特殊。
如若她就此消失不見了,他心裡終究遺憾。
如今若能重新聚集起她的念頭與情緒,讓她在現實裡重活,那自然是再好不過。
“鶯鶯姑娘如今仍是‘醉生夢死’的狀態。
念頭浸潤於酒漿裡,散亂無羈,各自為戰,無法統合如一。”王夢龍看著酒液裡浮游的女子,她的形影時而聚合為一,時而又化散作無數道雪白的影子。
王前輩繼續道,“我所能想到的辦法,唯有將這滿池酒液飲下,在自身仍能保持醉而不昏的狀態之下,摒去酒漿中多餘的情緒,消化其中摻雜的詭韻,尋索鶯鶯姑娘的所有念頭,將之聚合統一起來。
如此就能使她從醉夢中醒來,跟著你迴歸現實之內。
我能力不足,無法能在滿飲一窖之酒的情況下,醉而不昏,沉而不迷。而且,鶯鶯姑娘的念頭裡,畢竟包含著她的許多隱私,我與她非親非故,一旦要去聚合她的念頭,便不可避免地窺見她的某些隱私,我卻不好去窺察她的甚麼隱私。
但你今時修成元神,而且是這般變化萬端的元神,滿飲此酒沒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