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目輪廓模糊,身形婀娜,穿著一身白色衣裙的天臣儺‘妲己’,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了隨的身後。
隨轉頭看她,看到了她身後一閃即逝的九道尾巴。
伴隨妲己從深宮裡的幽暗陰影中走出,輕聲發出指令——站在隨身前蠢蠢欲動、已經變成一頭扭曲恐怖的狌狌的何,抖動著渾身細長的人影,從隨身前走開,只留下一陣囈語聲、哭嚎聲散在風中。
隨心情沉重。
他內心隱有預感,‘何’以後都會是這樣白日正常,夜間變為人影狌狌,再不可能變回從前那般了。
這座王宮,或許都已被眼前的妖婦打通各個關口,被她納入了掌控之中。
“你深夜前來王宮,是為了拜見大王嗎?
和我來吧,大王正在與我商談要事。”妲己聲音溫和地言語著,她的面孔似是被白霧遮蓋著,令人看不清她的五官,但隨此時感應得到,在妲己說話之時,其目光亦在時不時地投向他身後屬於午王天帝的九日旌節。
對方極為忌憚午王天帝的九日旌節,而自身作為午王天帝的使者,現在能夠安然無恙,也全是因為九日旌節的遮護。
隨警惕地看著妲己,對於妲己發出的邀請,他不作任何回應,生怕一旦回應,就會落入這個詭異妖婦的圈套之內——她讓何渾身長滿了那樣細長的、被禁錮了手腳的人影,將王宮裡巡邏守衛的甲士,統統納入了自己的掌控,這樣匪夷所思的手段,與隨印象裡的儺師祭司們又分外不同。
儺師祭司們的‘儺’,多已沒有了人形。
可天臣儺妲己卻能將一個人,轉化為好似一群人的聚合,因著一群人的聚合,反而令之變得不像是人,而是類人的野獸了,就如同何變作的狌狌那樣。
隨不能理解這樣的手段,但他本能地抗拒、排斥著妲己。
自身在與狌狌何接觸的時候,連元根好似都要被拿捏掌握的感覺,仍舊停留在他心底,根本揮之不去!
妲己看隨默然不語,眼神警惕地看著自己,她搖了搖頭,輕笑道:“罷了,那就隨你罷。
你既然想拜見大王,便終究需要與我同路的。
在路的盡頭,依然還會見到我。”
白色衣裙像是黑夜裡的鬼魂,飄飄悠悠地消隱而去。
隨看著妲己身影消失在黑暗裡,內心微生寒意,他辨別了一下方向,特意選了一條與妲己消失的道路相反的方向,繞路向大王寢宮趕去。
然而,正如妲己所說,他既是要拜見大王,那麼便一定會與對方同路。
——隨一路狂奔,每每行至轉角之時,就能看到那白色幽靈般的身影,發出一陣輕笑聲,從轉角處飄忽而過。
他最終抵達了大王的寢宮。
大王寢殿之前,一個個虎背熊腰、全身都被包裹在甲冑中的精銳甲士橫七豎八地倒在四周。
他們身上湧動著濃烈的香火人願——這是人神修煉者特有的氣韻。
但是,縈繞在這些精銳甲士周身的香火人願之中,卻也生出了一叢叢細長的、手腳被禁錮了的人影。
那些人影從甲士們的甲冑縫隙間生長而出,在半空中飄飄搖搖。
隨從那些詭異的甲士身邊走過,就聽到一陣陣哭嚎、一陣陣囈語。
倒地的許多甲士,身軀已然四分五裂,或者被開膛破肚,他們原本已是一具具屍體了——但在它們渾身長出一叢叢人影毛髮的時候,它們跟著‘由死轉生’,蠕動著將散落在外的內臟填入胸腹之中,把頭顱在脖頸上擺正……
王殿四周,盡是血肉彌合、甲片碰撞的聲響!
置身於此中,隨直覺得毛骨悚然!
大王居住的宮殿外,必然發生了一場大戰!
這場征戰之中,守衛大王的這些被大王賜予人神修行法的精銳甲士們,直接被敵人殺死了太多——但敵人卻隱在黑暗裡,沒有顯出蹤影,此間滿地都是精銳甲士蠕動著的屍體,無一個與他們裝束不同的敵人屍骸出現!
敵人是什麼?
隨看著那些死而復活的甲士身上飄搖地人影,想著化作狌狌的何,一襲白色衣裙的身影便在他的腦海裡若隱若現。
妲己——一個侍奉天的奴婢,她竟然敢攻伐天帝化身、大邑商君王的寢宮,殺死大王那麼多的近衛甲士?!
她為何能違逆天,不怕天降下懲罰?!
隨心頭震動不已!
他不敢再在原地耽擱,擔憂地上這些死而復活的甲士整理好各自的屍身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