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猶豫了一下,同蘇午解釋清楚了箇中內情。
蘇午目視於"隨",眉頭緊皺:「我亦可以厲詭作旌節,不需消耗人命。此事未必能成,你不可為此徒耗性命。」
在蘇午看來,自身這場列入天廟登極天帝的祭祀儀軌,其實十分簡陋。
祭祀之中,沒有合乎蒼天胃口的"人牲人殉"。
主持祭祀的儺主,甚至連貞人儺都不是。
此般儀軌之下,他自覺詭形能成為"天帝"的可能性不大,但他又想嘗試一二,或能借此一窺天廟究竟,是以著力促成這場簡陋的祭祀,而隨加入進來,於他而言,便無異於送死了。
自然是需嚴辭拒絕。
但是,隨如今卻有自己的堅持:「大王體內神靈,必然成為天帝。我持旌節往去天廟,能獲得很大好處。
我如今只是一個祀餘之人,如能助大王登極為帝,以後必定是"帝阿衡"了,可以和伊尹那樣名傳天下,受享天廟中的祭祀。
我一路追隨您至此,您為何連這個要求都不答應我呢?」
隨一力堅持。
蘇午更不能與之明說,自己覺得這場祭祀很大可能不會成功,眾目睽睽之下,他如此言語,必然攪亂眾人的信心。
既然如此,他也就點頭答應了隨的要求。
縱然祭祀失敗,他多出些力,保住隨的性命就是。
如此,在渠的張羅之下,這場簡單的"帝登極祭祀"
很快展開來,因為渠如今尚且不是貞人儺,他都無法舉辦一場盛大的"周祭",而葛長部落的資源,以及今時面臨的局面,也確實讓他們支撐不起一場周祭了。
蘇午索性就令渠依舊如先前一樣設坎祭。
畢竟,據渠所言,能夠成為天帝,第一看神靈的力量,第二看蒼天的態度,除此以外,其餘種種反而只是天頭了。
其既如此言,蘇午自覺力量足夠,這件事在他這裡,便只看天是否同意了。
遠方的戰鼓聲尤在不斷壓近。
葛長部的大部分人都聚集在祭臺四下,眼神緊張又嚴肅地觀看著這一場規格簡陋,但卻意義深重的祭祀——帝登極祭祀。
這場祭祀於其他任何時候,在任何人眼裡,都只會是一個笑話。
但在而今,葛長部所有人都為它賦予了種種不同但鄭重的意義,於是,它便不再是個笑話。
祭臺上的火灶已被撤去。
一口鼎蹲坐於柴禾之上,柴禾下燃燒著熊熊大火,而三足鼎中的水液卻並未在大火之中被燒沸——蘇午從三清之腸中取出的祭品犧牲-那幾個殘缺的沉寂厲詭,已被投入鼎中。
它們將成為天廟門神的食饗,供其"食用"以後,開啟天廟之門。
在那口大鼎之後,同樣架著一堆柴禾,隨就站在那堆柴禾一旁,待到作為主祭的渠完成娛神儺舞,唸誦祭文祭祀過神靈以後,大鼎後的柴禾就會被天廟中落下來的火星點燃。
此後,隨作為持旌節的使臣,便需跨入火中,前往天廟之內,向蒼天通傳蘇午欲登極稱帝的事情。
部落之外,戰鼓聲持續轟響。
站在高臺作為陪侍的祭司們,已能越發清晰地看到大商的軍隊。
場中的氣氛亦因為大商軍隊兵鋒臨近,而逐漸變得焦灼,渠在那堆柴禾前跳著怪異而原始的舞蹈,他面上塗著斑斕的礦石油彩,一滴滴汗水劃過面上的油彩,便使之變得越發斑駁模糊。
而蘇午坐於渠身後不遠處。
在他的身前,擺著一尊小鼎,以及玉鉞、銅戈等禮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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