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庸不敢與蘇午對視,內心暗罵天師道掌教天師的援手太慢,張大洲該不會得了風聲,臨陣脫逃了罷?
今道門十八宗派,只有他眾妙宗一個打頭陣。
他卻得面對一尊陽神,以及一個比之含光子也差不了幾分的不良帥!
“此般行雲布雨之法,確係道門正法,只是,只是……”尚庸面上陪著笑,絞盡腦汁斟酌著合適的說辭。
而蘇午這時又道:“今時若以勢壓你,你縱然一時屈服,心中亦必不甘心。不若你我比過一場,留個彩頭於比試之上,你以為如何?”
“閣下修行通玄,貧道實不如也,卻比不過……”尚庸下意識地回應,他話才說了一半,蘇午就跟著道:
“你我不須比試鬥法殺伐之術,亦不比拼修行造化,便以你眾妙宗所擅長的‘探問天息’為試如何?
若你贏了這場比試,道門依舊如從前一般,混成一體。
你等諸宗,亦於其中各得其利。
今日之事,俱當作未有發生過。
若你輸了這場比試——”
說到這裡,蘇午頓了頓,又道:“你若敗落,須尊我為眾妙宗‘樓觀道主’,送我眾妙宗五分權柄。”
“樓觀道主?!”
尚庸聽蘇午要以‘探問天息’為試題,已經有三四分動心,他作為眾妙宗掌教真人,在探問天息一道上的修行,足可以稱得上是今時天下第一,便是李含光當面,他亦不覺在此道上會遜色對方甚麼!
今下又聽蘇午以他眾妙宗‘樓觀道主’作賭注,哪怕尚庸先前猶豫不定,此下也忍不住熱血衝腦,面龐通紅,忿怒不已地看著蘇午。
眾妙宗以‘樓觀道’為正統傳承。
結草為樓,觀星望氣是以稱‘樓觀’,此魏晉大教至於唐時,一時衰微,幸而當時樓觀道主博採眾長,‘取諸法之妙,合周星之神’,乃稱‘眾妙宗’,然而眾妙宗的根基還是‘樓觀道’。
是以眾妙宗掌教多在‘探問天息’有成以後,或是成功以星象變化揣測出一次天下大勢之變化後,可以加稱‘樓觀道主’尊號,其時亦有眾妙宗弟子在探問天息之上的修行超越眾妙宗掌教,亦被尊為‘樓觀道主’的成例,但此般例子實在稀少,每一次出現,都是對眾妙宗掌教真人的一次莫大羞辱。
所以現下蘇午直接以‘樓觀道主’之尊號作賭注,才會令尚庸如此憤然!
尚庸冷冷道:“樓觀道主尊號殊榮,非貧道一個掌教真人可以定奪去留,這般尊號,是天下道人加諸於能借天星探得大勢變化的得道高真的!
閣下縱能在探問天息之上一時贏了我,也只是說明閣下看清了當下天象而已,但天象瞬息萬變,閣下豈能時時探得?!”
尚庸話音未落。
一道金光忽自天邊顯映——那金光從遠天間投照而來,令渭河之畔剎那呈現‘黃天黑地’之相。
黃天黑地之相倏忽寂靜以後,一身著鶴氅道袍的白眉中年道士已臨於尚庸身後。
尚庸看到白眉道士,見其眼神沉定,心中跟著多了幾分底氣。
周遭群道俱向那寬面中年道士稽首行禮,口稱‘老天師’。
——這個白眉中年道人,正是天師道掌教大天師張大洲!
張大洲雖是突然而至,卻似對當下場中情形瞭若指掌,他面含笑意,先與蘇午身側的李含光見禮,旋而向尚庸捋須笑道:“尚庸道友于探問天息一道上的修行,天下無人能比。
你早有了加‘樓觀道主’之尊號的資格,只是從前天時未至而已。
如今再挫一對手,即可擇選黃道吉日,設齋醮法會,奏表諸祖諸宗、諸天神仙,加‘樓觀道主’尊號。
——他既不知你於此道之上的苦心修行,非要以‘探問天息’作試,與你比過,你也不必為顧全大局而忍辱,只管與他比過就是。
道友不必瞻前顧後。
和他賭這一局又何妨?”
張大洲眼中神光湛湛,氣定神閒,尚庸一聽張大洲所言,頓知天師道所得‘仙人遺藏’之中,必已有了應對當下這般不利於十八宗局面的利器!
他心神一定,正要開口,一青年道人忽然擠進了諸道門名宿的行列之中,那道名作‘神視’的青年道人,一把扯住了尚庸的衣袖,神色急切地向尚庸說道:“師父,不要被人三言兩句迷惑住啊!
與蘇真人鬥法的人是你,用作賭注的是咱自家的東西——贏了大家一齊得好處,輸了卻只得咱們眾妙宗本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