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仰頭望著那直衝霄漢的洪爐烈火,眼中異彩連連:“可矣!此般大火,已能鎮壓‘鬼王’。”
今時大唐將厲詭分作四個層次,即‘惡詭’、‘厲詭’、‘鬼王’、‘天詭’,其中鬼王層次,對應現實之中的荒級以上,乃至接近災級的厲詭,而所謂‘天詭’,有時指造成巨大災禍,可比天災般的厲詭,有時亦指神話傳說中的那些大神靈、大惡鬼。
“但灶神傳承遺於鄉野,聲勢不振,只能聚攏灶神弟子,於治詭大事之推動,其實微弱。”含光子低下頭去,又言語道。
蘇午未置可否,他一勾動手指,那直衝天頂的洪爐大火便倏忽收攏,緊跟著——
轟烈而毒辣的某種神韻,陡地出現在李含光的神意感知中!
他陡然擰緊眉頭,就見蘇午腦後那片漸暗的虛空中,忽然浮現一顆‘火洞’,火洞真實存在於彼處虛空,就好似有人以火引將虛空燙出了一個窟窿一樣,那火洞一現,張牙舞爪的樹影就遍及了蘇午身後虛空!
十二道主支在天中蔓延,一道主幹直通天頂!
滾滾岩漿纏繞在那龐大的,彷彿包容覆蓋了這方天地的巨樹投影之上!
“以此儺神,可否令天下儺脈、端公法教低頭?”
李含光垂下眼簾,神色鄭重:“可矣。”
蘇午身後浮現的東王公儺神乍然迴歸火洞,那顆火洞又消散於沉黯虛空中,他結跏趺坐,手掐‘智拳印’——他的自性驟然化作了熊熊火光,那般明亮火光,令此下已昏暗下去的天地,陡然間亮若白晝!
臨渭河而居的集鎮上,已經躺在床上歇息的百姓,陡見窗洞外漏來明亮日光,竟以為當下已經天亮——可他們方才躺到床上不久,於是一個個都披衣起身,往窗外探看。
高崗上。
蘇午剎那住空,在這一個剎那,他的法性令在場所有僧人無不頂禮膜拜!
印知看著那照徹諸千世界,乃至令自己都看到了自己的‘菩提心’的性光,他內心忽然湧出一股衝動,眼中情不自禁淌下熱淚:“假使熱鐵輪,於我頂上旋,終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
終不以此苦,退失菩提心……”
無邊光明中,又傳出無盡佛唱聲:“世尊!此日月輪,可使墮落,妙高山王,可使傾動,世尊所言,無有異也!
世尊所言,無有異也!”
遠處獨坐於馬車中的鑑真,看著透過車簾,漏進車內的性光,他陰沉乾枯的面孔上,忽然流露一抹安心的笑容:“弟子赴湯蹈火,死不旋踵……”
照徹天地的性光之中,浮現出蘇午的面容。
蘇午看著在自身法性傾淹之下,依舊不損神形,遙在天邊的李含光,開口道:“以此法性,可否令天下半數以上佛弟子虔誠頂禮?”
含光子神色慚愧地搖了搖頭,道:“可以。
道友貫通諸般修行,足以令天下半數以上法脈,盡為道友所用,而我不能及也。”
他側開身子,伸手指向身後二十四宗掌教,又道:“我自言能聚攏天下群道,令道門弟子為鎮詭大計所用——其實言語亦有些誇大其詞。
以我作玄門都領袖,道門弟子面上附從,背後不知又會醞釀何種陰謀?”
被含光子一手指著的二十四宗掌教,頓都神色尷尬,坐立難安。
含光子這時收回手去,看著蘇午,接著道:“道友之能,足以聚攏天下七成英才,為鎮詭之用。
另外三成,皆歸道門弟子。
此次來尋道友,便為探看道友是不是那值得託付道門的豪雄,道友之志、道友之能,我今不疑!”
李含光向蘇午說過一番話後,便站起身來,轉回身向身後群道躬身行稽首大禮。
群道見狀,更是侷促不安,跟著紛紛起身,以更貴重禮節作還禮。
含光子越是如此作態,便說明對方接下來要下的手,必就越黑——莫非他要聯合外人,交攻自家道友?
諸宗掌教內心惴惴,背後冷汗直冒。
而李含光這時向諸同道開口說道:“諸位,我先前邀請諸位,同來探看不良帥之品性才能,假若不良帥確有大才,道門自當輔佐,而若此人實不堪一用,則我可取而代之!
今時諸位覺得,不良帥才能品性如何?
諸位直抒胸臆即可,不必扭捏作態,皮裡陽秋!”
含光子說完話,隨手掐了一個指決,他身形在此刻綻放神光,陡然間好似化作了一面鏡子。
那面鏡子,直接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