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沒意見…”
聽趙平予口中竟說出“往西去”的話來,饒雪青儀修養極深,向來鎮定自持,竟也不由心中一陣亂跳。從此處向西而行,正是往峨嵋派的路,她雖說已死裡翻生地走了一回,又和“他”隱遁山中半年之久,幾乎是再不管世間事了,但一旦兜上心來,對這自幼成長的“家”她卻不能毫無所感,一時間竟有些心神盪漾難定,連聲音當中都帶著些顫意。
“真的不用回峨嵋看看嗎,雪姑娘…還是雪掌門?”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嗯…”
似乎想了一想,趙平予才回答車內雪青儀的問話,“我前次潛入天門的時候,不經意間偷聽到楊巨初他們的對話,本來我還沒有注意,等到了後面這才想到,可能是雪掌門你…”
“是我沒錯。”
聽到趙平予的話,雪青儀這才想到,當日自己和他回山後不久,天門中的陰京常堂主曾代表楊巨初上門來討人情,想必是他回山後向楊巨初等人報告的時候,給這人從旁聽到了些許蛛絲馬跡。也幸好趙平予沒有當眾曝露出她的身份,否則此事一傳揚開來,雪青儀羞憤欲死事小,事關峨嵋派數百年清譽,若給人誤以為雪青儀表面上循規蹈矩,實則春心難抑,竟選了和武林人所不齒的“淫殺千里命七天”私奔,後果實是不堪設想。“多…多謝你了…”
聽雪青儀語氣中有些鬆動,趙平予心中暗吁了口氣,從剛進“淫殺千里命七天”陳屍之處的當兒,他便發覺到雪青儀神態異樣,對此人之死竟是恨怨滿胸,若非被那人臨死前點了穴道,尚自不能動彈,怕非得和尚光弘等人動手不可。他之所以將安排雪青儀的事情攬在自己身上,小半是因為猜想到雪青儀的身份,大半卻是因為發現雪青儀怒火滿胸,生怕她和尚光弘等人衝突。
但趙平予這口氣還是舒得太快了,他與雪青儀雖隔著一層車簾,但雪青儀何等功力?趙平予若有異動,這麼短的距離之內那瞞得過她?趙平予的氣還沒吐完,身後雪青儀的話兒已幽幽響起。“為他爭取到全屍入土,又沒曝露出青儀身份,這點青儀感激不盡。但他和青儀已是夫妻,殺夫之仇不共戴天,青儀絕不能輕易放過,無論趙少俠如何舌燦蓮花,青儀都非報這大仇不可。”
吐了吐舌頭,趙平予不由得感到背心一陣發寒,這雪青儀的確不愧是能與風雲錄高手比肩的人物,他連話都還沒說出口,只憑著一點點微微的動作,她竟看出了自己心中所想,讓自己連開口的機會都沒有,就先吃了個下馬威,堵的自己想開解於她的話頭還沒出口便胎死腹中。
“這個…”
囁嚅了半晌,趙平予原先打好了腹稿,要陳說“淫殺千里命七天”以往行事如何淫邪,傷害女子不計其數,如今身亡也是因果報應,想打消雪青儀復仇之念的話,如今竟是一點也派不上用場。幸好他原先便發覺雪青儀對“淫殺千里命七天”之死難以釋懷,想必兩人山居生活頗為恩愛,一般說詞必難派上用場,心中早已打算了個備用的說法,看來這下正好派上用場。
“雪…雪姑娘想要報仇,也是人情之常,平予並不想要阻止…其實以平予的武功,也阻止不了雪姑娘的身手,你的穴道早已行開,用力再無阻滯,就算立時就要回去動手,平予也擋不了你。但看在平予幫他入土為安的份上,能否請雪姑娘聽平予一言?聽完後再做處置也不遲啊!”
“趙少俠有話請說吧!”
心中微一琢磨,雪青儀也不能不鬆口,他終究幫了自己一個忙,若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他,實也說不過去,“不過青儀話先說在前頭,他以往傷人無數沒錯,但其實他並無傷命之心,只是生…生具異徵,所以與他好…好過的女子會難以承受,因而損命。青儀既然…既然受得了他,讓他決定和青儀隱遁山林,從此後不再過問江湖中事,往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青儀恨的是他們為什麼連這麼點改過的機會都不給他!”
心中暗自埋怨,被“淫殺千里命七天”弄殺的女子家人,恐怕不會接受這種說詞,不過趙平予也知道,現在雪青儀心中怒火正熾,和她講道理她未必聽得進去,他所能想到的腹案,也只是暫時將她的注意力轉移開來而已的治標之策。“此事說來各有其理,平予還年輕,實在是管不到這麼深,平予只想說一件事,雖說他…他在武林中聲名狼藉,人人慾得之而甘心,但你們隱遁的處所極為秘密,他數年藏蹤匿跡之後,行跡更是難尋,雪姑娘以為我們是怎麼找上那兒的?”
他沒說雪青儀還沒想到,“淫殺千里命七天”的行蹤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