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婉音有些緊張。她怕人說起那件事情。雖然並非是真實的,可是總是有損名譽。況且,這樣的場合——說起這樣的事情,未免有些難堪。
她的緊張變成了現實,她聽見有人大聲說道是顧家二?就是那個與人私會,還送人信物,與人私定終生的那個顧家二?”
顧婉音原本緊緊扣著的手頓時用力一縮。長長的指甲頓時掐得手指一陣疼痛感。可是她感覺不到,只屏息靜氣的繼續聽外頭的議論。
“可不就是那個顧家二?不過你倒是說了。這顧家二並非那樣的人,只是倒黴被窮鬼偷了她與鎮南王世子的定親信物,然後胡亂傳些謠言想要藉此要挾罷了。”另一個聲音冒出來,讓顧婉音微微鬆了一口氣你想想,若是顧家二真是那樣的人,鎮南王府還會娶她?再說了,就算她是真的與人私定終生,想必也是鎮南王世子。”
又一個聲音插進來聽說沒有?欽天監的人推算說,顧家二是鎮南王世子命中註定的良人。知不鎮南王世子前頭訂婚兩次,女方最終卻都沒有那福氣?正是因為顧家二和鎮南王世子是天定的,旁人敢去橫插一腳?”
顧婉音聽了這話,頓時微微一怔。會有這樣的話傳出來?不過,聽起來倒是讓人覺得還真像是那麼回事——否則,前頭與周瑞靖訂婚的姑娘,都病死了?
不過,是不是周瑞靖命定的良人,她們是不是天作的姻緣她不。她的是——若真有天作之說,也只能說她運氣太好,遇到了周瑞靖這樣一個人。
這些傳聞,必定是周瑞靖所為。否則,會有這樣的傳聞流出?想不到,他竟為她做了如此之多。
替她解決了危機不說,更是用盡方法替她挽回名譽。
轎子不停的前行,接著她聽見更多的議論聲。可是聽見旁人在說起那件事情的時候,她卻已經沒有那樣的在意。
相反的,她不是不在意,她只是在意的不再是這個。她在意的是——面對周瑞靖如此的所作所為,她該如何才能回報?
一絲絲感激從心底悄然滋生,更加堅定了她出顧家大門時候的想法——努力讓過上幸福的日子,與周瑞靖好好相處,攜手白頭。
或許,唯有這樣,才能報答周瑞靖罷?更何況,她能給的,也就只有這些而已。
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顧婉音只覺得一下子連呼吸都不順暢起來,不由自主的就放慢了呼吸,繃緊了身子去聽外頭的動靜。先前已經緩和的緊張,再一次排山倒海的朝著她壓了。
在“噼裡啪啦”的鞭炮聲中,喜娘掀開了外面一層轎簾。接著便是“咄咄咄”三聲箭響。應該是周瑞靖將裡面這層轎簾射下來的聲音。
喜娘將先前塞在她懷中的物件抱走,隨即又有人塞給她一條喜綢。
顧婉音看不見外頭的情景,只得死死的攥住喜綢。然後在喜娘的攙扶下翼翼的出了轎子,然後一步步的往大門裡走。
但是在跨上臺階的時候,顧婉音還是險些絆倒,頓時驚得她出了一身冷汗。頭上的鳳冠更是一陣晃動,扯得頭皮生疼。
但是最讓顧婉音覺得不自在的不是這個,而是在她失去平衡,喜娘險些沒扶住她的時候,一雙手飛快的在她手臂上一託。
她直覺那是周瑞靖,也敢肯定,那的確是周瑞靖。因為此時此刻,只有他站在她旁邊,就連喜娘,也是落後她一步的。
周瑞靖只是扶了她一把,便飛快的鬆開了手。在他鬆開的手的時候,她聽見他壓低的聲音三步臺階,再走七步,門檻。”
顧婉音臉上一燙,長長的睫毛顫了顫,像是扇子一樣垂下來。
讓她驚奇的是,周瑞靖說的竟是半點不差。三步臺階,七步之後就是門檻。她不由有些詫異,更有些佩服——不過是看她走了幾步,竟能算出她接下來要走的步數。如此的細膩,如此的眼力,怎能叫人不詫異?
只是更讓她羞澀的是——他竟如此的貼心。
按照規矩,院子裡擺著馬鞍,火盆等物。顧婉音和周瑞靖一同跨過,又走了一段,這才到了正廳裡。
接下來便是拜堂。
拜堂過後,觀禮的人便齊齊起鬨掀開蓋頭,讓咱們看看新娘子”
於是又人送了秤桿上來。
顧婉音握緊了手,垂著睫毛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心中跳得厲害,手心裡更是年黏膩膩。整個身子都是僵硬的。
周瑞靖取過秤桿,微微一笑後便緩緩的挑起了大紅繡鴛鴦的蓋頭。
顧婉音的容貌出現在眾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