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低聲言道:“王琦身上的傷勢我看了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跟我說。這幾日過了,他就只每天白天悄悄過來裝樣子。晚上出去。”王琦就是那個如今替周瑞靖躺在屋裡矇蔽旁人的那個受傷長隨。
顧婉音一怔:“這是什麼話?晚上這樣冷,他出去了又能去哪裡?也不必擔心不方便,他也是為了世子爺。況且那傷,本也是替世子爺擋的,我感激他都來不及,如何能這樣?就是世子爺日後知曉了,怕也是要怪我不懂事的。”
王琦的事情,她聽周瑞靖說過。是他自幼跟在身邊的長隨。就是上戰場也是跟著去了的。那日本其實他們早就接到了暗報,知曉有人埋伏在山裡等著他們過去。於是便是想出了這麼一個李代桃僵的法子來。王琦是自告奮勇的,他本身身量上和周瑞靖差不多,喬裝打扮一番遮住臉,倒是也看不太出來什麼。
而本來周瑞靖的意思是,活捉了那些刺客,隨後嚴刑逼供出幕後指使的人來。順藤摸瓜,一路逆襲上去。原本這個主意也是極好的。只是沒想到那日此刻竟是用上了弓箭,他們連人都還沒看見在何處,就被箭射得有些驚慌失措。王琦就是在那個時候,被羽箭擦上了胳膊,所以這一身的武藝倒是沒用上。
那日來的幾乎都是弓箭手,出箭奇準,又刁鑽。周瑞靖他們自然是左右支拙。雖然事先佈置周詳。也不怕這些人跑了,可是頂著箭雨。到底是艱難得很。當時周瑞靖就在那王琦的身後,一來是怕人認出來。二來周瑞靖何等重要?自然也是要護在中央的。只是對方的目標本就是周瑞靖,自然箭都是朝著中間來的。雖然跟來的人都奮力地方,可是到底還是有些漏網之魚。
偏偏這個時候射過來一隻箭,是直奔王琦去的,前頭護著的人沒擋住,登時場面便是危機了。只是王琦想著周瑞靖就在身後,他若是躲開了,那遭殃的便是周瑞靖。所以竟是一咬牙,生生的用自己的身子抵住了那箭。好在他也算敏捷,勉強扭了扭身子,到底沒傷到要害。
王琦這麼一受傷,對面的只當是自己得逞了,當下便是得意幾分,也想著撤退了。不過後來到底沒有一個跑掉了,都被周瑞靖安排在四周埋伏的人給捉住了。
周瑞靖在當時便是想到了這麼一個法子——既然有人要他回不去京城,那麼若是他瞧瞧回去了?只是卻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回去了,於是又想出這麼一個主意來。橫豎王琦受傷了要找個地方養傷,而王琦現在又穿著他的衣裳,旁人自然會理所當然的將王琦當成是他。那麼王琦留在這裡養傷,他則是悄悄回去京城……
就策略上來說,這自然是個極好的謀略。至少,對方根本就不會想得如此複雜。
顧婉音聽著周瑞靖說了這些,當時心中說不出的複雜。對王琦是感激,也有感嘆。更是覺得周瑞靖有些冒險——這個策略是好的沒錯,可是稍有不慎便是會穿幫不是麼?若是到了那個時候,怕是事情更加糟糕吧?又或者,周瑞靖根本就沒想到過會失敗?
不過若是當時想了這些,或許周瑞靖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決定了。事實上,周瑞靖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去想這些才是。
顧婉音感謝過王琦一次,倒是讓王琦有些誠惶誠恐的。在王琦看來,他護著周瑞靖是最自然不過的事情,哪怕是為了周瑞靖送了命,那也是應當的。
顧婉音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情。只吩咐丹枝找找照顧著,更加精心些。至於她自己——總要避諱一二。如今不得不呆在一個院子裡已經是情非得已,若是太過親近了,那豈不是讓人詬病?縱然周瑞靖和王妃都是相信她,並不說什麼,可是她卻也是明白其中的重要性。
丹枝抿了抿唇,點點頭;“我也是讓他取了這個念頭的。畢竟,他睡過的床,哪裡有再給世子妃睡的道理?總不能我每日換兩次被褥床單吧?那也太麻煩了一些,陣仗也大,萬一被人注意了,從而查出什麼來,那豈不是不合算了?橫豎也堅持不了多久,咱們就要回京城了。”
“嗯,你說得對。”顧婉音點點頭,伸出手來在炭盆上烤了烤,直到暖和了,這才又寬衣準備準備睡下。
丹枝麻利的打水過來伺候她梳洗了,主僕二人便是歇下了。顧婉音誰在床上,丹枝湊合著在地上打了鋪、好在雖然是冬天卻燒了地龍,也不冷。不然還真沒法子了。
第二日王妃仍是過來用了午飯,看著氣色也越發的好了起來。王妃自然是知曉周瑞靖已經回京城的事情,過來一道用飯,也不過是掩人耳目罷了。更為了讓眾人都覺得她是好起來了。畢竟眼看著年關將近,若是真要在這裡過年,也少不得要好好準備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