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靖帶來危險的,不是野獸,而是秦王!
對秦王來說,周瑞靖代表的是什麼?周瑞濟不肯為他所用,他自然也不願意讓周瑞靖和晉王聯手。而且周瑞靖一旦死了。那麼鎮南王必然就不會再有什麼顧慮,到時候一時做出什麼事情來也說不準。周瑞靖一死,周老太太就能順利的讓二房接管周家京城的勢力!這樣看來,周瑞靖若是死了,對秦王是百利而無一害!
若她是秦王,她必然會想法子結果了周瑞靖!以往在京城。周瑞靖身邊帶著人,而且京城重地也不好動手。可是如今呢?如今卻是不同——周瑞靖現在身邊只有些長隨和莊子上的莊稼人!而且,還是在山裡!不是京城那樣的地方,也不必有所顧慮怕被人發現!
若她是秦王,這個時候不動手,還等什麼時候?
想通了這一點之後,顧婉音只覺得一顆心便是晃晃悠悠的沉下去,一直一直沉到了冰窟窿裡頭去,凍得幾乎沒有知覺,凍得沒有了一絲期望。
秦王的手段她已經見識過了。當時晉王護著周語緋,可是仍然讓秦王的人得手了。若不是事先有所佈置,只怕周語緋早就死了。要知道,那是在京城!秦王都有那樣的能耐,如今換了這樣一個僻靜的莊子……秦王的全力一擊之下,周瑞靖如何防範得住?
倒不是她不相信周瑞靖的能耐。周瑞靖能在戰場上掙得功名,自然是不差的。可是他就是再厲害,也架不住一波又一波的暗殺!而且為將者,重武略而非武技。周瑞靖不可能有那些殺手的身手。也不會比那些殺手更厲害。所以……
顧婉音幾乎不敢再想下去。饒是如此,已經是渾身冰涼,幾乎失去期望。
失去周瑞靖,她承受不起。周瑞靖對她而言,重要無比。周瑞靖就是她頭上的天,至少佔了一半。如今還有一半是女兒。天塌了一半,是什麼情景?
顧婉音咬著唇,只覺得有一股苦澀,從嘴裡一直流到心裡去。苦得她幾乎要站不住,幾乎要睜不開眼。隨後覺得面上有些冰冷,伸手一抹,才發現原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已經哭了起來。淚水流了一臉,風一吹,自然是冰冷的。
怔怔的看著手上的水漬,顧婉音此時反而漸漸的鎮定下來。或許是慌亂到了極致,反而就是冷靜了。她明白,木已成舟。再擔心也是沒有用。若是周瑞靖真有個什麼,她就是頂樑柱,必須撐起一切。而且,事情未必就真有那樣糟糕了!周瑞靖身邊畢竟還有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羊羔。周瑞靖自己也是伸手了得。最重要的是——周瑞靖未必想不到這個,未必沒有半點準備!
想到這些,她心裡便是又重新活了過來,一絲隱隱的期盼越來越大起來。抹乾淨臉上的淚痕,顧婉音扶著門,遠遠的定定的看著遠處——下山回來必然是要從那裡回來。想了想又吩咐:“吩咐人將金瘡藥這些的藥全準備好,還有大夫,也讓準備著。”雖然未必周瑞靖就受了傷,可是眼下這樣的情況……先預備著,總好過一會兒手忙腳亂的好。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或許是一瞬,或許是許久,顧婉音終於是看見了幾個小黑點朝著這邊緩緩而來——說是緩緩,不過是看著罷了。實際上騎著馬,是跑得很快的。幾個呼吸之間,隱隱約約的已經看得出的確是鎮南王府的人。也就是說,是周瑞靖沒錯。
顧婉音驀然掐緊了門,指甲在木頭上嗤啦啦的刮出聲響來。不僅是手指,同時縮緊的還有她的心。一面緊縮成一團,一面卻又噗通噗通跳得厲害。微微眯起眼睛,她竭力的想尋找周瑞靖的身影,然而……隔著那麼遠,哪裡就能看得清了?自然是看不清的。
不僅是顧婉音,一旁的丹枝和其他的丫頭婆子們也是攥緊了拳頭,巴巴的張望著。同時,各自心中也是盤算著一些念頭。至於是什麼念頭,自然也是不得而知了。誰也不會說出來。
不過隨後便是更近了幾分。顧婉音眯著眼睛仔細辨認著,然而心卻是直接沉了下去——周瑞靖,並有在其中。這麼遠人是看不見,可是她早上親自幫周瑞靖穿的衣裳,外頭的披風還是她親自做的。可是現在別說熟悉的影子,就是熟悉的衣裳顏色都沒有。
顧婉音自己都沒覺察到,她的身子都在輕輕的戰慄,彷彿承受不住寒風,又像是冷得厲害。其實什麼都不是,她是怕得厲害。怎麼能不怕?她怕得幾乎雙腿都是發軟了。若不是緊緊靠著門,只怕當場就是要軟倒下去了。
顧婉音只覺得自己像是被抽去了主心骨,這個人都軟了下去。
這樣的感受並不好受。
幾乎是再有忍不住的,先前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在此狂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