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猴急?未將來人瞧清楚便一把抱過來,若是教洋兒給瞧見,往後肯定都不理睬他了。
“花二哥,你不先問問現下是什麼時候、這兒是哪兒,反倒問起二姐在哪裡?”範濤掩嘴偷笑。
“呃……”花問柳乾笑兩聲,喝了口茶,微潤乾澀的喉嚨,梢梢環顧了四周,柔聲道:“這兒該是你們的新住所了,是不?只是……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兒的,我只記得……”
他記得範洋在巷子裡數人調戲,然後一眨眼,她飛也似地逃了,他趕忙急起直追,趕到鋪子裡見著她;而後……他好似做了個夢,夢見他摟著她睡……
唉,原來是夢啊!
“是二姐扛你回來的;不過,二姐現下不在這兒,許是到鋪子去了吧。”
“她扛我回來的?”他驚道。
“二姐說的。”她沒瞧見。
“是哦……”老天,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他居然教她給扛回這兒。他探了探外頭的天色,“現下看起來似乎也不早了。”外頭的日頭赤辣,該是晌午時分了吧。
莫非他一暈倒,就整整昏睡了一天一夜?
唉,只怪他連夜趕路,眼都未合,一心只想著要早些見著她,豈料一見著她之後,他居然無力地昏厥在地。
不知道洋兒會不會生他的氣?會不會又躲著他……
“確實不早了,我是拿午膳來給你的。”
聞言,他輕笑道:“真是多謝你了。”唉,想要洋兒伺候他……可有得磨了。
範濤偏著頭瞅他,微彎的眉眼帶著笑意,“近一年不見,怎麼會覺得花二哥變得斯文不少?真是教人不習慣。”她記得他以前極為放肆不羈,而且人前人後有所差距耶。
“很怪嗎?”難道是他佯裝得不夠徹底?
倘若連濤兒這迷糊的小姑娘都瞧得出端倪,那麼精明如洋兒會瞧不透嗎?
“倒不是很怪,只是……”她很認真地偏著螓首,思忖了半晌才道:“總覺得和二姐好像啊。”
“嗄?”難不成她是指夫妻臉?
彷若瞧穿了他的心思,範濤不禁掩嘴笑道:“不是長得像,而是佯裝的感覺很像。”真是忍不住想說他們兩人是天生一對。
“佯裝?”有那般明顯嗎?
“唉,就不知道二姐的腦袋瓜裡到底在想些什麼,老愛在鋪子裡搔首弄姿、賣弄風情,還不忘假扮溫柔婉約,在他人面前隱藏自個兒的真性情。”有時候她真會懷疑她不是她二姐呢。
“是嗎?”他不禁苦笑。
洋兒在想什麼他豈會不知道?
正因為如此,洋兒扮嫻雅溫順,連帶的,他也把自個兒折騰得這般難受。
“花二哥又不是什麼溫文之輩,老是扮斯文,倒沒了以往的落拓颯爽的感覺,總覺得……”她欲言又止地睇著他。
範濤那雙看似迷糊卻又偶生精光的水眸子,好似要把花問柳給瞧穿似的,教他有點難堪。
“覺得如何?”他艱澀的開口。
“覺得你不像是你了。”
以往的花二哥風趣又瀟灑,壓根兒不會這般客氣,感覺還比現下親切了一些;而他現下給人的感覺,就和二姐如出一轍。
“不像是我?”他不由得一愣。
不像嗎?可洋兒愛的是斯文有禮的男人啊!
要他出口成章、內斂溫文,對他而言是有幾分難度,但他已經絞盡腦汁地揣摩學習了,誰知道卻還是落個沒了本性的下場。
猶若學步邯鄲,曾末得其彷佛,又復失其故步……
見他斂眼思忖:心魂不知道飛到哪兒去,範濤不禁開口提醒道:“花二哥,先別想了,去沐浴吧,你身上的味道,可是燻得我都快要暈了。”接著伸手取回他遞過來的茶杯。
花問柳聞了聞自己身上的味道,不由得乾笑兩聲。
“現在正值酷暑,我又忙著趕路,連覺都捨不得睡,更別說要沐浴了。”他一刻不歇地朝蘇州邁進,就只為了早一刻看見洋兒。
唉,闊別近一年的相逢,該是可歌可泣的,可現下他只想哭泣……
洋兒一瞧見他便逃,她逃他就追,他追她再逃,這一來一去的,到底要追逐到什麼時候?
是因為他追,她才逃的嗎?倘若他不追了,她也毋需再逃;可就算不逃了,她也不會是屬於他的,這真是難解的問題。
“別想了,我帶你去浴間吧。”範濤一邊催促他,一邊不忘捂住口鼻。
花問柳搔了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