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腰身往臂上託了託,順道幫她減輕了一些重量。
指腹貼著肚皮按著,似乎隱隱約約還能感覺得那顆小心臟的跳動,彥音忍不住微微揚起了唇角,開始想象起那孩子的模樣。腦子才那麼一轉,先是想到了鏡月未央的容貌,緊接著便就想到了那孩子生父的模樣,上揚到一半的唇角就那麼僵在了那裡,笑了不是,放下也不是。
鏡月未央肚子裡的這棵小苗子,那是別人的娃仔,跟他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他有什麼好開心的?
要不是怕傷了未央的身子,他才不會讓這娃兒妨礙他們之間的親密——
真是傷感啊……為什麼那不是他的孩子?!
鏡月未央款步走著,卻是沒有察覺到彥音的神色變化,更沒有閒情逸致關心他的那些小九九。宮裡的事,朝廷的事,邊疆的事……成堆成堆往心頭壓,悶得她幾乎透不過氣,這才想要出來走走。
看著長廊兩邊種著滿庭的雪梅,沁人心脾的馨香溢滿鼻尖,泠泠雪片攜著花瓣從枝頭墜落,鋪了滿地的白色毯子,景緻美不勝收,心情不由跟著好了許多。
長廊盡頭是一座飛簷八角亭,碧色錦簾輕輕捲起,珠屏斂風,紫銅燻爐裡的那一抹龍涎幽幽燃著,底座暗香成灰,細細軟軟的不用捻就兀自碎了開,瀰漫在空氣裡,仿若嫋煙柳絮,籠罩在整座亭子內外。
亭子內的石桌上擺著一方古琴,琴前端坐著一個男人,藏青色的長袍垂及地表,衣襬和袖口繡著白一虎紋樣,霸氣不彰自顯,叫人不敢輕視。墨色的長髮用細繩微微紮了一下,散開在肩背出,垂至腰下,宛如暗流瀑布,泛著冰雪般森冷的光澤,亭中偶有輕風拂進,吹起髮梢末端撥動一頭的青絲,將那稜角分明而又嚴苛可怖的面容襯托得愈發駭人。
幽冥七絃之下,商音流水兀自鋪成開來,如滾滾驚雷翻湧九霄,疑是雨灑青天、冰落深澗,隱約揮毫在戰鼓號角的邊沿,聽者心驚。繼而驀然稍頓,弦上修長而有力的指尖一抹復一挑,宛然間,大珠小珠盡落玉盤,卻是嚶嚀花語,呢喃鶯啼,聲慢慢,笑盈盈,玲瓏清脆,若百花初放,染就山野萬千紅紫。
“啪!啪——”
亭子外響起兩下清脆的掌聲,絃音頓下,西門九幽回首,便迎上鏡月未央帶笑的眉眼:“沒想到西門琴音精湛如斯,恐怕就是宮裡頭最好的樂師,也及不上你的半分才華。”
西門九幽微微抬眉,絲毫不作推諉:“所謂琴意想通,意不達則琴不妙,宮中樂師只知討皇帝宮妃的歡心,能有什麼造詣?”
鏡月未央笑著走過去在他對面坐下,拾起茶碗倒了一杯茶,輕啄了一口才挑眉笑問:“不知道西門的意,指向的是什麼地方?”
“殿下心中自有計較,又何必問我?”西門九幽按指琴上,一下一下輕挑慢捻,悠揚如谷中滴泉。
“可本殿想聽你親口說。”
西門九幽垂眸,目光卻不像是在琴上,也不知落在了什麼地方:“殿下所想,即是在下心之所念。”
鏡月未央微微嘆了一口氣,忍不住腹誹,跟這種吃葡萄不吐葡萄皮的人說話,真的是件傷神費腦的事。
“你知道本殿在想什麼?”
西門九幽按下一個重音,淡淡地吐出兩個字:“不知。”
尼瑪那還說什麼?說的都是屁話!
鏡月未央心頭一惱,手裡就失了力道,哐當打翻了茶碗,燙到了手指,即刻輕聲叫了兩下,倒吸一口冷氣。
“殿下小心!”
眼看著那杯子裡的熱水就要翻灑出來,彥音當即抬手一揮,將整個杯子拋到了空中,朝著西門九幽筆直砸去,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然而不到半空,那白玉杯就兀自碎了開,裂成兩半對立破開,繼而才墜至地面砸得粉碎。
琴邊端坐的男人面不改色,甚至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硬朗白皙的十指伏在琴案上,細細地撥著顫音,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
“嗷嗚——”
蜷在火爐邊取暖的火雲貂霎時被吵醒,緩緩撐開睡意朦朧的眼睛左顧右盼,見沒什麼大的變動,就又合上眼皮縮回了腦袋。
“殿下,快讓音兒看看你的手。”憂慮地抓過鏡月未央的手指,彥音滿是心疼的捧在掌心呵了兩口清氣,“怎麼這麼不小心,都燙紅了呢……剛才一定很疼吧?音兒給你吹吹——”
一邊噼裡啪啦說著,不等鏡月未央開口,一邊就握著她的手指湊到嘴邊,輕啟朱唇含沒了指尖。
鏡月未央頂著一頭黑線弱弱地抬起另一隻修正:“燙傷的不是那隻